蔡昆已经习惯了她叽叽喳喳的话语，听见了她沉默不语了之后转头问道。
“然后呢？”
“然后……然后，再过一个浴水节，我就要成年了！”
蔡昆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看着倒挂在天边的银河，与天际的晨曦交相辉映。
“你笑什么？”
“我笑这银河太美！”
“唔，确实……”
“还有……”蔡昆撇开头，脸迎着西风，细弱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承露节。
整个世界的地面是倾斜的，有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角度，这也是河水自羽山流向羽渊的缘故吧？
可是羽山的水是哪来的呢？
部落中口口相传，羽山之水天上来！
“是这银河吗？”
在这种神魔世界，还真有这种可能。
承露节在雾光部落的生息中很重要，一年中的所有用水都要靠这些存水。
没有错。
这个世界是没有雨的！
只有在洪季的时候，天上才会有雨有雷。
这是极为不正常的，反倒是洪灾季节，像是外界的气候，到了旱季就变得诡异了。
一个个大水凹，多被淤泥填满。
这是部族千百年的结果，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意味着他们的生存之机。
承露节听着很美，其实就是在挖坑，修补水库的工程。
看似也脏兮兮的，可生存本就很美！
“哈哈！”
蔡昆抹掉眼前的泥巴，看见了面前的少女，藕白色的小臂，在污泥的承托下，显得格外的洁白。
咻！
蔡昆反手丢了一团湿乎乎泥巴，轻飘飘的泥巴团被她轻松躲过。
要知道，蔡昆重拾《黄巾炼体术》，进程早已远超外界，能做到弹石如劲弩的程度，这是他依旧愿意为了少女，扔出轻飘飘的泥巴团。
似乎，他很在意这笑声。
有了蔡昆这个人性挖掘机，今年的承露节过得格外轻松，部族里的人露出了和善和满意的笑容，即使蔡昆的两腮没有和他们一样长鳞片。
他们只以为蔡昆是个畸形儿，反倒是更加觉得他可怜罢了。
可是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族长光的皱纹却愈加深了，这一幕与十多年前的狩猎季何其相识？
那只六耳怪猴，不就是凭着探听猎群，帮助部落获得丰厚战果的吗？
他待的越久，情况也越糟。
天河倒悬之夜，璀璨如鱼龙舞。
蔡昆和部落的汉子，举着螺壳制成的酒杯，畅饮着部落采集的酸涩果酒。
漫长的洪季，这些酒藏在土丘，就为了等着这一刻畅饮，而他们就开始日复一日的作息，就像是蔡昆那个世界的新年一般，预示着新的忙碌一年即将开始。
女孩们用雕刻精美的贝盏，给表现最杰出的英雄斟酒。
莹羞红着脸，拿着只贝盏，正是那日蔡昆醒来，觉得口渴女孩递给自己的。
畅饮，欢歌……
曲调与外界截然不同，蔡昆几乎忘却世间烦恼。
是夜。
西风回转东风，洪季正式结束。
忙碌的男人们，早早的睡在帐篷中。毕竟也没有雨雪风霜，所以这里的房子有些随意。
只有族长因为体面和庄严，搭建了一栋简陋石头屋子。
“走了吗？”
“走吧！”
蔡昆背起了行囊，里面装着清水，还有简陋地图，几块腌制肉干。
酒后的脸颊有些烫，他深吸了一口空气。
“走了！”
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走下了山丘，道路已经坚实了，两侧是他修建的“承露台”。
耳边似乎回荡着她的笑声。
水中火的蓝色光芒下，女孩绯红色的脸颊上，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她的怀中放着一捆毛皮，上面用红土描着简体小人，是留给这里最后的馈赠。
……
《左传》鲧化为黄熊，入于羽渊，渊东有羽山。池上多生细柳，野兽不敢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