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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我和严子颂牵着手,在大街上慢慢的走着,没有目的。更多小说ltxs520.com

出了步行街,就是另一条商业街,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去去,人行道上的路人,少了以往的行色匆匆,多了几分惬意。

五一劳动节,劳动者的节日。

不知是不是眼泪是释放让情绪得以宣泄,心里头暖暖的。尽管严子颂从头到尾没开口对我说一句话,我却能感受到他握着我的手,微凉中透着一种坚定。

我说我爱他,但今天,没再开口问他爱不爱我。突然有种这样的感觉,或许我说的某些话会成为一种不经意的逼迫,逼迫他故意刻意的改变。

打工什么的,逃避什么的,兀自揣测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我并不喜欢。

我感觉得到严子颂的步伐有些不大自然,知道他真的受了伤,但我没有开口就一直和他走着,等着,等他主动开口说出他的痛。

然而终归没有等到。

他像是太平洋最深的那片海,静谧而深沉,习惯把什么都藏在海底,习惯让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叹了一口气,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他的脚踝,我问,“你痛不痛?”

感觉他顿住,果真一如我所想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僵持只会更加认知他藏在骨子里的倔强,便是站起来,望着他说,“你回去吧,睡一觉,我明天去找你。”

“……明天要打工。”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听出他声音中的不容妥协,只是他的眼神稍稍给了我安慰——怕我累么?却也不是太肯定。

便没理会,柔柔的笑笑重复,“我明天去找你。”

他顿了顿,语调更是坚定,“不用。”

“……”我突然想起男女恋爱的空间论,想起他或许并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泪他的脆弱,我扬扬嘴角点点头,“那好,我等你来找我。”

然后我又笑笑,说,“严子颂,我送你回家。”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摇摇头,闷闷的开口,“以后这些事,让我来……”

唔……我凑过去在他脸上香了一个,“我先走了,拜!”他已经陪我走了很久,怕他再伤,不能再让他送我,所以我就先走一步吧。

他没有挽留我,仅是牵着我的手泄露了他的不舍。

我轻轻的笑了笑,隐约觉得自己其实懂他的想法,只是他有时不表态还是令我有些不安,啊啊,我竟是缺少我从前最不缺乏的自信。

不自信也罢,总之严子颂,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脚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五一的公交车上人挤人,站了半个小时回家,双腿就快断了。车上的空调对着吹,凉飕飕的风让人很醒神,但眼睛却是干干涩涩的很不舒服,揉了揉,觉得回家把老妈吓死也好,就说自己被抢劫了。

下公车步行回家,觉得肚子饿了,就打算去我们家包子店拿个馒头充饥,结果刚走到门口,我愣住了……

王、大……王庭轩?!

,怎么原来外国人的五一劳动节也放长假?

脑子一时间有点乱,我想至少这个时间点,我并不是太想见到他,于是转身就走,却是听见身后柔柔的一声呼唤,“小师妹。”

小师妹……

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叫我小师妹?我突然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他告别的那会我是这样想的,应该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在某个街头牵着一两个小萝卜头,与他擦身而过,那样的场景比较有画面感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今他的出现,总感觉几分刻意。

他是特地来找我的吧。

我只得回过头去,露出一贯的笑脸,“师兄!”然后我站在原地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慢慢朝我走近,“王庭婷订婚了,就回来看看。”

订婚?我有些惊讶,随之乐嘻嘻的一笑,“恭喜她哇!”

他和煦的笑笑,走到我面前站定,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直接递到我面前,“迟来的生日礼物。”

大凡谁收礼物都高兴,尤其是我今年愚人节没整到人还挺郁闷!然而待我看清他手里的那个东西……唔,很是吃惊,居然和严子颂送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迟疑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晃了晃手腕上挂的另外一条,再确认了一下才说,“喏,一样的!”

他望了望我手腕上的那条,扬唇笑笑,“不一样,这是我送的。”随之他又笑笑,“怎么,你会因为一条手链立场不坚定?”

“不会。”我眯眼。

见他维持着那个姿势,我又迟疑了一下,才接了过来。

奇怪,怎么你很漂亮吗?——我对我家那条手链腹语,怎么两个性格相差这么多的男人都看中了你?不过吧,你迟早被我戴到链老珠黄!

“陪我走走。”他说的是陈述句,见他转身。

我瘪瘪嘴,弓腰槌了槌酸痛的小腿,然后跟上他。

“刚才和他在一起?”

“嗯啊。”

他低头笑笑,“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走的时候,你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就不走了。或者你来送送我飞机。”

“……”

“你开心吗?”

我点点头,也不管他其实并没有望着我。

他的笑容不减,“王庭婷的订婚酒在三号,你过来吗?”

“这个……”我顿了顿,已是听见他说,“把严子颂一同带来,我们一群小学同学大多会过来,看他能记得几个。”

“小学同学?”

“你不知道?我和他是小学同学。”

“欸?!”我维持呆滞表情好一会,卖糕的!“你从来没告诉我!”

“你……”

“算了我知道!因为我从来没问!”我抢断他的话端,,我怎么初中才成为他的师妹?!“那……”我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一时全部都纠缠在脑子里,冒出口的却是,“那你吃了饭没?”

“刚才吃了一个包子,味道没变。”

“哦。”

“和记忆中的一样。”他笑笑,“我只能沉湎在和你的过去里呢。”他又是语带调侃,然后突然伸出手,压着我的头。

我沉默了三秒,不晓得是不是别后重聚,突然淡化了从前的一些观感,还是恋爱让我成熟,我也是笑笑望着他,“每次你做这个动作,我都觉得你特失身份。”

“怎么说?”他挑挑眉。

“像在练吸星大法。”我突然脱离他摆了个功夫的姿势,“任、我、行!”

他摇摇头看着我笑,“可是我一直失败,吸引不了你。”他的笑容,永远看不出真假。

“师兄!”我用夸张的语调笑道,“鳗鱼和海星它们是不同品种滴!”

我是一条鳗鱼!

“有道理,”他改为揉揉我的头,“但鱼类都不适合流泪。”他望着我轻轻的敛了敛笑容,“以后不要再哭了,小师妹……”

这是第一次,我因为他的一句话,红了眼眶。

所谓快乐

大神……唔,师兄和我走了一段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他在国外的生活,最后望着我说,“等你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他笑笑转身,再目送他离去……

但是,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让我有一种……他其实很孤单的错觉。

回到家已经非常的累,躺在床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老妈叫我起来吃饭。因为老爸还在店里收拾,所以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刚坐下劈头就问,“下午来店里找你的那个男的是谁?”

我笑笑,“以前学校里的学长。”

“叫什么?”

“王庭轩。吃饭吃饭!”已是不想再提这个事。

“很熟悉……”她回忆了一下,“王庭轩……不就是你之前那个石膏腿上的名字?”老妈不知为什么兴致颇大,又听见她问,“那是你小学还是初中的事了,怎么之前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过?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扒了口饭,“他姐订婚了,邀请我参加。”然后夸张的笑笑,“老妈,虽说你风韵犹存,但配人家还是太老了,就别想着红杏出墙了。”

“你这家伙……”她拿筷子狠狠地敲了我一下脑门,又是蹙眉,“不对啊,他姐订婚,怎么需要亲自来邀请你?”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然后瞄着她一脸算计抽抽嘴,“老娘,你是不是打着什么算盘?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老妈一边帮我爸留菜,瞪了我一眼,似乎很是不满,“你那个?你周末也回来过几次,却不见他的影子,也没打过电话来问好,架子很大嘛。”

“……”我顿了顿,“他忙嘛。”

“忙什么!”老妈又瞪我,“不行,我还是觉得他太漂亮,男人太漂亮不靠谱。”

“下午的这个也长得很不错。”

“那不同,反正你看中的那个感觉……很不对,有点妖气。”

啧,懂什么……我就喜欢这个,我在心里哼了哼,“食不言,寝不语哈。”我比了个嘴巴拉链的动作,完了低头吃饭,老妈说什么都没再回答。

又听到她说,“倒是下午那个还不错,你没回来之前,他在店里和你爸聊了半个小时,很会说话的男生。你们是不是什么时候碰上了,发现对你有意思?”

我白了我妈一眼,吃饭吃饭。

把自己打理干净后我躺在床上想,像婷姐那样的女子,居然会这么早把自己定下来,满出乎意料的。

唔,3号……真的要去吗?

等下……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地点在哪里?

5月2号这日我在家里等了严子颂一天。

但其实如我所猜测的,他没有来找我。

为何我明明猜到了答案,却还在家里等了一天的电话,甚至跑到楼下看了看?

或许只是在完美演绎一个恋爱女人的通病吧,等啊等的,等到老妈凉薄的说,“你看看你的选择。”

像是认定我们会分手,我开始纠结。

其实我不懂,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和严子颂之间,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改进。每次以为有所进展的时候,发现他只是把自己埋得更深……或许女人喜欢自寻烦恼,但毕竟是烦恼,我觉得难受。

于是,强迫自己入睡。

5月3号早上,一大早我妈从包子店给我打电话,那一刻其实我有些迷糊,接电话前我想着或许那是严子颂的电话,然而接起来老妈说,“你那个师兄在等你。”

我瞬间清醒。

刷牙,洗脸,换上我最漂亮的连衣裙,扎个马尾,迟疑了片刻,偷抹了老妈的隐形粉底,再涂了点唇蜜,然后下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甚少穿裙子,但偶尔路过某些玻璃窗见到漂亮的,即便是再贵的价格都会把它据为己有。而且我偏好复古,譬如今日穿上的,就是一条式样简洁的白色连衣裙。

想想老妈有时会说我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孩样,但有时对着镜子练习八颗牙齿的微笑时,也会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可人的,至少笑容是灿烂的。

老妈嘴上不说,或许心里自豪吧,毕竟她和老爸的基因,能养出我这样的璞玉,总归是功德圆满,了无遗憾了。

扬扬嘴角,所以我是喜欢笑的,开心快乐,伤心忧郁,都习惯的笑着,所以大神……唔,师兄说我不要再哭的时候,我才会百般感触。

见到师兄的时候,我笑得很灿烂,他原本和我老妈在聊着什么,然后侧身回头,看见我,微微眯眯眼,笑容和煦。

和老妈告别,跟着他走,走到附近一间私人停车场,才发现他是开车过来的。和严子颂曾经骑的那辆破自行车不一样,银白色的车身,流线型设计,logo是鼎鼎大名的“别摸我”……

我坐上副座,无半点怀疑他的开车技术,只是想着他去的是什么国家,会不会有左驾驶室和右驾驶室的烦恼,但我相信,只要是大神,他什么都能应付……

居然又回到从前那般有些膜拜的心情,扬扬嘴角笑笑,突然有片刻怀念。

他便是熟稔地开着车,车子平稳地驰在马路上,然后他问,“他呢?”

我拍了拍方才不小心沾上白色裙摆上的污迹,别过头去看车窗外面迅速转换的画面,故作轻松的说,“还没告诉他呢,顺便去接他吧。”

“好。”

听到这声好,反倒是我犹豫了起来,我想师兄其实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吧,明知道我是想借用他来刺激一下严子颂……啊,原来这么做心里并不好受呢,或许我是更想他拒绝我,提醒我如今行为的幼稚可笑。

听到他慢慢的说着,“蒋晓曼,你说过你快乐。”

然后车子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我给余凰戎打了个电话,问严子颂现在在哪里,说是那家伙脚受伤了还执意去上班,昨天下午伤上加伤,如今制止在家里,仍是伺机叛乱。

接着他把手机递给了严子颂,我对着手机喂了两声,那边才缓慢的有了回应,他说,“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我说,“你在家里等我吧。”

让王庭轩绕路买了跌打酒,然后把王庭轩也顺便带着去见他。

我很坏。

这我知道。

宴会

师兄的宝马开到巷子口的时候,较窄的过道让我有一瞬的迟疑,因为这辆车这么进去,恐怕刺激的就不止严子颂一个人……

但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副驾驶座,感受着师兄过硬的开车技术。

透过前窗看到严子颂的时候,我心还是扑腾了一下,因为他把眼镜戴上了。

他原本是倚靠在门口,明显在等人,接着他因车声把视线投向了过来,我几乎可以确定他看见了我……然后他似乎把视线投向了师兄。接着他顿了顿,就把眼镜摘了下来,转身进屋去了。

看得出他的脚受了伤,受伤的似乎还有……他的神情。

“下车吧,我在这等你。”师兄踩了刹车,然后解了车锁。

我扬扬嘴角,提起手中的跌打酒开了门下了车,又是犹豫了一下,就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走进了屋内。

“脚还没好?”我进屋就把药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见严子颂背对着我坐在屋中间,一声没吭。

我看了看四周,黄荣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把空间留给我们两个。

我直接绕过桌子,站在他前面,然后提着裙摆转了个圈,咧嘴一笑,“我今天漂不漂亮?”完了还弄了个风骚的endingpost。

然而严子颂像是故意的,没看我,仅仅薄唇紧抿,把脸别向一旁,完全是个别扭的小孩。

我反而有些高兴,他并非我想象的不动于衷,便是放柔了声线,“在等我呢?”

见他还是不吭声,索性半蹲在他面前,掰过他的脸,再帮他把眼镜戴上,说,“我好不好看?”

他掰下我的手,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桌子,像是想进房……

我望着他的背影,抽抽嘴角,怎么……原来我看起来真这么好脾气?慢慢站起来,我说,“看来你今天也不能出门,我走了。”

然后直接转身,出了门口,没有给严子颂反应的时间。

王庭轩抱着胸靠在车门边,见我出来,朝我微微一笑,然后绕到车这边帮我开门。我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就挤出一个笑,冲他点点头,坐上车。

上了车他发动引擎后道,“怎么,在生气?”

我摇摇头,故意不提严子颂,笑,“话说,定婚宴为什么这么早?”

“我起早了。”

“……”我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等他把车调头。

只是他突然踩了刹车,然后就望着前边,我顺势望去,严子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车前,双手插袋,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

是他最好的伪装。

然后他慢慢的绕到车门旁,敲了敲车窗。

我只是直觉性的摇下车窗,发现他把眼镜戴上了,但在这一刻我特别不想理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常常被他操控在手里,滋味也不好受……

见他拧了拧眉,微微有些别扭的道,“我也去。”

“……”我呶呶嘴,索性铁了心不理他。

感觉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我,我别开视线,三个人有些微僵持。

然后“啪”一声,后门车锁开了。严子颂慢慢的立起身,迟疑了一下,才打开车门坐进后座,上车后他喊了我一句,“蒋晓曼……”

我装作没听见,把头靠在车窗上,然后阖上眼睛,心想他的脚断了最好……好吧,那其实是我害的……他为什么不上药!?

师兄的车开得特别的慢,我感觉真的委屈了这匹宝马,能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气流旋转在我们周遭。

因为师兄嘴角一直带着笑……

这种氛围一直延续到酒宴会场。

会场非常大,但果然还是太早,东西显然都在筹备阶段。

泊好车后,师兄行在我的左边,带路吧,但又仿佛故意的,脚步有点快。

我知道,他看出我在斗气,也看出来严子颂的脚腕受了点伤。因而特地让我选择,选择跟着他还是陪着严子颂,不知道是帮我还是怎么的……我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但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严子颂突然一把拽住我手腕,然后将我拉近他身边,身子有些倾重在我身上,故意走得慢慢的,隔开他一段距离。

一个小小动作,居然能这般窝心……我太窝囊了,想了想居然没有甩开他。

不过我还有点好奇,严子颂其实并没有问我和师兄来干什么,就直接说了“我也去”,似乎是知道我们的目的。

“你很漂亮。”还在我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他突然闷闷的一句。

太晚了!我沉默了半晌,但还是轻轻的反问,“真的?”

他点了点头。

我不支声,过了会又故意问他,“有没有让你神魂颠倒?”

他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小样,我抿了抿嘴,但还是有点不爽,完了又开始装哑巴,不搭话。

他就扣住着我的手腕处,轻轻的扯了扯,“我那时在生气。”

我故意不搭话。

他改为握住我的手,紧紧的,然后突然停下脚步,言语中几分认真,“我以为你跟他走了……”

“……”我说,“严子颂,我要是选择他,当初就不会看上你。”

“嗯……”他顿了顿,轻轻点头,“我饿了。”

“早上吃了什么?”

他摇摇头,望着我的模样很是妖孽,他说,“在等你。”

“……”我瞪了他一眼,“脚好些了没?”

“我没有宝马。”

“……”答非所问……

恰逢王庭轩回头,他站在那儿,眯眼看着我们。

我才反握住严子颂的手,拉扯他上前,“师兄,有东西吃么,我饿了!”

师兄睨了我一眼,就直接望向严子颂,扬扬嘴角,“你变了。”

严子颂蹙了眉头,对他明显是几分不耐,然后握着我的手掌稍稍用力,将我往后拖了一些,他说,“我以为你走了。”

师兄耸耸肩,笑,“之前不是说就我家师妹不行么?”

严子颂站定原处,空闲的手缓缓的推了推黑框眼镜,然后微微挺直了胸,低头望了我一眼,道,“不记得了。”

师兄又是笑笑,没有再搭理,望着我的眼神柔柔的,“饿了?”

我点点头,便见师兄抬头望着严子颂,“那你在这等等吧,我带她去吃点东西。”

欸?我挑眉。

突然想知道严子颂会怎么回答,站在原地等,还是选择“饿”着我?

只见严子颂直直的望着师兄,眯眯眼,突然小打了个哈欠,道,“我的女朋友,何须你操心?”

嗷嗷……我心扑腾一跳,居然被他电了一下。

师兄走了,我们自便。

十点半的时候,会场开始真正进客人,那个时候我们却已经吃得差不多。眼见婷姐依旧穿着火红色的长裙,突然瞥见了我,径直朝我走过来,红光满面。

但我的注意力,却被她身后两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吸引了去。

我认的其中一个,我想那个应该是严子颂的母亲。

浪漫婚礼

婷姐一把抱住了我,喜气洋洋的拍了拍我,依旧是爽朗的模样,总给一人凌驾于她年龄之上的干练。

我笑得甜甜的道了声,“恭喜。”

便见她望了严子颂一眼,又是笑笑,“同喜。”完了直接忽略他,笑着问我,“见着我弟了?”

“嗯。”我点点头。

“后悔了记得说一声,”她扬唇一笑,“到时你们行礼我来布置会场,今儿个储备了经验!”

“……”我顿了顿也是笑,不愧是婷姐哈,就这情况了还不忘侃侃我,但其实也是刺激严子颂吧……我眯眯眼,“以后打算生个严不悔,倒是行礼啥的估计也就一球场,挂两朵花就行了。”

说完我侧抬头望了望严子颂的表情,严不悔……都这份上了他还不懂,我就真掐死他!

他也低头着我,像是被感动到的样子,然而他显然也看见了他母亲,所以神色又是复杂的。

断不了的亲情,抛不下的过往,这就是人生。

又是听见婷姐开口,“严小弟,好久不见啊!”

严子颂慢慢的望向她,顺势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抿了抿唇,无甚表情地道,“你是……”

囧……这招高,学起来。

婷姐扬扬嘴角,“唷,不认得都来我的订婚宴凑热闹这么捧场……”所以说女人小心眼,言语中不无讽刺,“欢迎欢迎!”

严子颂也不知道是否听了出来,微微颔首,“嗯,你忙……”

嗯嗯!我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啊哈~去吧,没什么大不了~

婷姐笑容稍稍一顿,刚好其他宾客正闹着示意她过去,她才缓缓神又恢复笑容。酒会是典型的西式,她自旁边的餐桌上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我,又轻轻晃了晃另一杯,“小曼,来,和婷姐干一杯!”

我接过来闻了闻,顿时蹙紧了眉头感觉有点呛人,但还是颇具豪情地举高酒杯以示恭喜,正想干杯,严子颂不声不响地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然后他把酒杯放下,就把我揽入怀中,有几分淡漠的说了句,“恭喜。”便欲带我离开。

嗷嗷,他戴上眼镜就这般观察入微,知道我不喜喝酒……莫名的感动了一把,然而就在我们欲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陌生而热情的女声,“那个是你儿子吧!叫子……”

“子颂,严子颂。”

这个声音我记得,冷静、自持……于是我无法避免的回了头——正是严子颂的母亲。

不知是因为在人前,还是因为严子颂已有了心理准备,他这回没有先前那瞬间的僵硬,而是仿佛没事人一样,表情平淡。仅是他握着我的手,泄露了他与平日不同的情绪。

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装什么都不知道。

察觉到严子颂并未停下脚步,依旧试图离开,我自然没有异议。但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尚未付诸行动,就已感觉到那个女人的逼近。

她很是巧妙的阻挡了我们的去路,然后不咸不淡的对她身旁的另一个女人开口,“我们子颂不懂事,以后还望多多关照。”眉宇之间,自然生成股……唔,女王!女王气息!

相较之下,她旁边的那位女士笑脸盈盈,跟小白兔似的,毫无杀伤力。

“是子颂啊,我记得!好像……还是我们家庭轩小学同学?”笑脸太太全身散发着一种亲和力,听她一言,我顿时理解王师兄温柔的假象遗传来自何处。眼见她直接朝王庭婷挥挥手,“婷婷,你弟呢?”

不晓得为何,这王夫人简单一句话,竟令得平日里形象遥不可及的王大神,在瞬间变得……平易“像”人……

严子颂蓦地勾唇一笑,“见过了。”随即有些漠然地眯着眼睛,拖着我的手,锲而不舍“逃走”大业。

天知道我为何觉得像逃走,但下一刻女王换了目标,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美眸透着犀利。接着她不着痕迹的朝旁边轻轻一跨,挡在我面前,随之不带感情地扬唇一笑,“这位同学,常见你和我家子颂在一起……”

啧,也不过是两次。倒是我感觉她后半句是:你究竟在打什么我儿子主意。

刹那间我深刻体会到何谓贫富差距,我妈看女婿,他妈看儿媳,终究讲究门当户对。

望着女王一直带着审视的表情,我感觉心跳还算平稳,感叹了下我过硬的心理素质,慢慢的……竟又萌生股莫名其妙的笑意,然后我点点头,无所畏惧的一笑,“哦,是啊……”接着故作无辜的眨眨眼,“可是阿姨,我怎么不常看到您?”

她望着我的眼神充满探视及思量,突然有人靠近,道了句“honey”就搂住了女王的……腰,金发蓝颜,靠,还是个洋鬼子!

那洋鬼子脸居然也长得不错,只是没怎么看出年龄,但肯定比女王陛下要小……

严子颂果断的摘下眼镜,一句寒暄都没给,拉着我,直接朝他妈和那洋鬼子之间穿插过去,然而那两人居然还真黏得很紧……

严子颂没有硬闯,微微将僵持住了,蓦地听见女王气势十足地沉声道,“是时候回来了。”

“……”咳,我囧囧地想着,剧情真的要朝着最狗血的路线走下去了么?

譬如严子颂冲她大吼“不可能!”、“你做梦!”之类的,或者冷哼一声,冷眸一瞥,潇洒离去,要不然反挑衅道“你有这种本事么”、“你以为你逼得了我么”诸如此类……

我天马行空的想着,然后不小心一脚重重踩上了洋鬼子的脚,还稍微碾了一下……

“oh!mygod!”我歉疚的叫了一声,“索尼索尼!”真的不小心的嘛,因为女王陛下是长辈不能得罪哇!

结果堂堂男子汉,偏偏反应很大,他搁在女王腰间的手,条件反射的“收缩”了一下,我感觉女王的脸色有异,自然深感抱歉外加心虚,自然就得拉着严子颂往后边逃跑啦!

这么一来,忙中肯定要出乱嘛,我就不小心又踩了那洋鬼子先生一脚。唔,尽管当时距离有点远,但我强项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所有的意外都发生得很完美。

我愧疚地偷瞄了一眼惊愕的洋鬼子先生,便紧张地扯了扯严子颂,拔腿就跑。

“让开让开!”我嚷嚷,婷姐的订婚礼上的来宾,如今皆聚焦在我这边。

蓦地又察觉到严子颂的脚踝受了伤,脚步有点不稳,于是跑了两步,当即义盖云天地往他前面一蹲,双手举高嚎叫,“来吧!我背你!”

全场有片刻的失声……

只有状况之外的乐队还悠扬地拉着小提琴。

琴声悠扬。

全场瞩目。

吼吼,还好我今天穿上了一件飘逸梦幻的连衣裙!

严子颂大掌突然拍了下来,力道柔柔的。

我还蹲着,因他一掌有些不稳,他竟已改变姿势,蓦地一把横抱起我,听见场中有人无法控制的哇出声音。

他用受伤的脚踝稳稳地走着,说,“我会给你……”

说话时候他的眼神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最棒的婚礼。”

靠!

我爱死你了严子颂!!

快不快乐

我双手紧紧搂着严子颂的脖子,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中。

他果真就一步一个脚印地将我抱着出了那家酒店,至少在我们出门之前,都没有人再来阻挠我们。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湿的,然后傻兮兮地脱口而出,“那么什么时候呢?”

他顿了顿。

我轻轻的笑着,是啊,很难作答的问题。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的突然出现,或许是这种充溢着快乐的氛围,我心中突然弥生一种不安,于是我窝在他怀中想我们怎么了,是不是真能这么简单的定下一辈子。

对于未来,恐怕我和严子颂的眼前,更多是一片空白。

我们或许是仗着年轻那种盲目的无知,就肆意许下承诺。

出酒店之前,严子颂的脚步都非常平稳,但出来之后,我细微的感觉到他的疼痛。

毕竟,他还抱着我。

然后我说,严子颂,我们回家。

坐在的士的后排,我们俩都没再说话,我想我们都习惯了这种突然间的沉默。

家,是他那间简陋的小平房。

我让他坐在简陋的单人床上,自个坐在板凳上,让他把脚架上我的大腿,然后用跌打酒仔细帮他揉捏。

他原本不肯,但我执意他依了我,就一直没有叫痛,无论我怎么摆弄他的脚踝。

我感觉他目光灼灼,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我。

严子颂的脚指甲,依旧是漂亮的,只是脚板底却意外的粗糙,或许因为长期的行走。

我像是有些故意地弄脏了我白色的连衣裙,那略带褐色的液体,晕开一圈一圈,弄得点点斑驳。

我感觉到他想缩回脚,然而我不肯,抬头望了望他,就低下头继续揉捏,轻轻地问了他一个我们从未真正面对过的问题……

我说,“严子颂,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说完之后我眼眶又点湿润,跌打酒的气味很刺鼻,还有一阵刺辣的凉意,我不小心擦了一下脸颊,然后眼泪受了刺激,蓦地夺眶而出。

他说,“蒋晓曼……”

唔,我终归没等到他的答案。

我明白的,因为你也不知道。

我站在灶台前摆弄油烟的时候,我心想,若真的有以后,我就穿着现在的这件衣服,在我初中的那个破操场,挂上两颗气球行婚礼。

回家的时候,我不肯让严子颂送我,然后我轻轻地吻了吻他,告诉他五一剩下来的日子不会再来找他。

明明是他说不用来找他,我却在他眼底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瞬间的僵硬。

男人何尝不是口是心非?

严子颂,你太高估了我,我不过也是个女人。

我朝他轻轻的挥了挥手,出巷子口拐弯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回头望了一眼,严子颂还站在门口望着我。

维持那个姿势,让人莫名的心疼。

严子颂,明明有我的陪伴,为何你看起来还是这般孑然一身?

我不懂。

是真的不懂。

老妈因为心疼我昂贵的洋装气得瑟瑟发抖,当时我为了和她拗这件衣服,可谓闹得天翻地覆。

他们还是不懂我,所以更多时候选择放任我。

我用澡盆接了一大盆水,然后把白色连衣裙换下,泡在清水里反复的轻搓,看着水龙头的水簌簌地流。

突然抬头问我妈,“当初为何决定嫁给我爸?”

我妈摆弄了下什么,就抽了条板凳坐在我身边,突然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头,突然有所感慨的说,“还没谈恋爱的时候,有一天早上他来找我玩,我正在忙插秧,就说了句让他在前边的稻草堆旁边等我,后来我们几个小姑娘一闹腾就忘了这回事,从另一条路回了家。结果那天中午很大的太阳,等我想起来的时候,都吃完饭小憩了一下。你想啊,你爷爷家也算是个土霸王,他虽不得宠却也没吃过苦,白白净净的晒得脸都通红的。我就想啊,这傻子。”

我揉了揉衣服,“老爸真笨。”

我突然觉得,我的执着,或许是来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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