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的第一天
当仄走进来的时候，我假装闭上了眼睛，他坐在我身边，帮我盖好被子。
“既然想睡，就好好地睡一觉吧，虽然是在梦里，可是还是要休息的。”他的话，我有了想睁开已经的欲望。
“那就这样听我说吧……”他轻轻地抚摸著我的头发，几乎让我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小艾，宝宝……没有了……”他低沈的声音，我的眼泪划过太阳穴，鼻子酸得几乎透不过气。
“我去看过你，今天。情况，很糟糕……你只能依靠氧气筒生活。因为带来的时候，失血太严重。”我的手紧紧抓住被单，我没有想到我会因为失血严重，可以想象得出，我是什麽时候才被送进医院的，是多久以後才被他们发现的。
“我没有打他们，希望你不会怪我……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尸体一样，我已经没有打他们的必要了。”尸体？那是什麽意思？我睁开了眼睛，看著头顶上的仄。
“他们，一个什麽都不理，什麽都不说，只是坐在你身边，你打点滴，他也打点滴，人瘦了一大圈。一个努力地工作，一整天都是在工作中渡过，不吃不喝不睡，就这样折磨自己。你说说，这样行尸走肉地活著，我还有什麽必要去打他们？”仄的眼睛里已经冒出了些水汽。
我知道，一个是赖恩，一个是布利……他们，是对我愧疚吗？还是对我肚子里的宝宝感到抱歉？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把你和你的孩子牵扯进来的。”他干脆在我身边躺下，把我整个人搂在怀里。
“第一次见你，是你的父亲带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坐在秋千上，很有耐心地等你的父亲回家。那时候你的父母还是那麽恩爱，你也是那麽开心。我就觉得你就像一个天使，我喜欢上了你。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等到你第一次初潮，我才光明正大地进入你的梦里，勾引你。是不是很坏？”他吻著我的眼皮，那种原本酸酸的感觉，消失了一大半。
“在你的梦里，我们一起渡过了4年，我知道你的生活作息，每天都很按时睡觉，而我也只需要在你睡觉的时候进来和你玩耍幽会。布利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有一次我和你在梦里翻滚的时候，他在我的身边放了一台仪器，干扰了脑电波，我当然回不去我的身体，只好寄居在你的脑海里。希望你不会介意。”我摇摇头，其实，那几年，枯燥的生活，就是因为又来仄，我才不会那麽无聊。每一天变著花样逗我开心，给我创作的灵感……我真的很开心过……
“你说你要去美国，我就想离开了。我想在现实里拥抱你，亲吻你，疼爱你……只是，我没有想到布利会在那个时候接近你。”他的喉咙干涩了一些。
“布利从小就很孤独……因为他的母亲嫁给我了我的父亲，不过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我也不好多说什麽，我从小就很疼爱他，什麽事情都迁就他。因为我是他的兄长，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我弟弟。作为哥哥，从小就要疼爱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对我是另外一种看法。”我拉了拉仄的衣袖，让他别介意。他就和我一样，全部都投入了，得到的却是自己最不希望得到的东西。感情，付出了，得到的却是仇恨和厌恶……
“我没事，只是连累了你。让你受了那麽大的委屈，而我哦也不能在你身边。你……知道我的身份，组织，不会让我出来的。那一次在法国，是我私自逃出，结果被警告了。我想脱离组织，可是……我逃不出的……”我看著他有些闪神了的眼睛，是如何的失望。
“我……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你的那个组织那麽严厉，你这样在梦里陪我……你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你怎麽会是累赘？你是我最心疼的宝贝，怎麽会是累赘？你从来都不是。以後也不会是。”小时候，爸爸和妈咪不说，我也知道，我变成了他们的累赘。他们各自有了家庭，我就是多余的那一个。
长大以後，我在美国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们都没有过问过……就算我掉进了布利和赖恩编织的美丽陷阱里，他们也没有来解救我……我早应该绝望了才是。
“那就好……”我何尝不知道，我现在还是累赘……仄这样守护我，我不相信他的组织会让他这样行动……可是我贪恋他拥抱我的那种温暖，就让我再假装几天……
“你，不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吗？他们幼稚地用两种不一样的方法在告诉你，他们错了。他们，其实真的很喜欢你……”仄的话，我不想听，把头闷在被子里，假装自己什麽都没有听见。
他们不会喜欢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清醒，不代表原谅
我看著仄一副有话要说，可是不说出来的表情，心里大概是知道什麽事情了。至少知道是关於哪方面的。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时候回去了？”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倒是有一些不明白他想要说什麽了。
“是这方面的内容。不过我不是劝你回去。我只是想告诉你……布利昏迷了。现在就躺在你隔壁的病床上，而且赖恩八成也差不多了。”布利昏倒了，应该是他不眠不休一直工作的原因吧。
这是在变相地告诉我，威胁我，如果我不回去，就自杀吗？
“我已经和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就算那样对待我，我也会忘怀，可是我恨他们的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救回我的宝宝……那种弥补不了的遗憾，是我最最讨厌的。
“我，不希望你自欺欺人。在这里这麽长时间了，你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你告诉我你在想什麽！”仄有些激动地看著我，我一时不敢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像是能看穿我心里的眼睛。
“我没有自欺欺人……”我自己都说得没有底气。
“小艾，我之前说过，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带你走。你还记得吗？”他说的是那次在法国的见面，他说的话，我记得。
“布利虽然很坏，很不懂事。可是，他毕竟是我弟弟，而你是我喜欢的人。请不要让我在你们中间选择，好吗？”我的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肩膀上，因为不敢抬起头。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在骗自己，明明知道他已经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了他，可是我还是骗自己，他并没有做出选择。
他说的带我走，是建立在布利健康的基础上……
他倒下了，我就只能回去……
这会不会太残酷了？
“小艾，你，回去吧。”仄把我拥在怀里，他的眼泪沾湿了我的肩膀。明明舍不得我不是吗？为什麽要狠心推开我呢？
“让我一个人想想吧……”我不动，仄自动地放开了我，消失了。我看著周围都是幻想出来的世界，一样地鸟语花香，一样地清新自然。只是少了一份真实。让我不敢触摸的真实，不敢靠近，不敢尝试……
我封闭自己，已经一个礼拜了，我除了睡觉，就是坐在这边看风景。脑海里，想的却是我到了美国以後发生的事情。
和赖恩的第一次做爱，他给我套上戒指，我答应他求婚的时候，他那麽惊喜的表情，知道我怀孕了以後急急忙忙的神态，脑海里想的是他为了我大起大落的表情，那张帅气的脸就在我面前，我总是忍不住去触碰会随著他表情变化的眉毛，那双深情的双眼，那张吻遍我全身的嘴唇……
布利好几次的调戏，我们的荒谬婚礼，浪漫的法国之旅，威尼斯的承诺，他维护我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应该这样才对，我不应该这样……可是，我就是会想起他们，想著他们。担心他们……
我居然还……喜欢著他们……
我要，继续逃避下去，还是和他们面对面说清楚？
我，选择了後者……
还没有睁开眼睛，就知道手被紧紧地握著，身边多了一个心跳，房间是那样地沈静，我都听得见他心跳的声音。我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窗台上原本应该拥有阳光，可是被窗帘挡住了。
看了看时间，早上7点。赖恩靠著床沿就这样睡著了，我的手，是被他握住的。为什麽，依旧这样熟悉那种温暖？我不敢动，也不想动，我想霸占这难得的温度，不想就这样被破坏掉。只可惜赖恩的手机响起了，他很快速地挂掉了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希望，没有吵到艾……”他这才抬起头，我睁著眼睛看他，“已经吵到了。”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吗？是我在做梦吗？又是梦吗？”赖恩颤巍巍地伸出手在我的脸上抚摸著，他的脸，瘦了好多，双颊原本是好看地削瘦，可是现在变成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为什麽不吃饭？”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在等你一起吃啊……”
两个男人的眼泪
甜言蜜语，曾经，赖恩对我说过很多甜言蜜语，他斯文的面孔，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我都相信，相信那些不是甜言蜜语，相信那些是真实的，他是真的爱我。可是後来婚礼上发生的一切，我也渐渐淡忘了那些甜言蜜语，因为布利说得更叫漂亮。
现在，他温柔的语气，和气的笑容，仿佛之前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除去他削瘦的脸颊……
“你去买来吧，我想吃饭了……”很久没有进食，嘴里都是苦涩的药味，还好没有口臭，看来是他帮我清理过了。
他点点头，帮我把被子整理好，就出去了。
我才开始环顾四周，床的边上有一道帘子，我微微起身就能掀开，而我也那样做了。
布利，就躺在那边，没有任何仪器在他的四周，他只是很安静地睡著。平稳的呼吸，一吐一纳，就连我也开始跟随著他呼吸的频率呼吸。我还是这样容易就被他摆弄。
我拉上帘子，不想去看他。
可是还是有那种干脆就拉开帘子的欲望。
“你，真的那麽讨厌我吗？”我看著那面白色的帘子，知道他现在听不见，我鼓起勇气地问。要是你不是恨我入骨，我相信你会这样残忍地对待我……
“我们，在欺负我之前，对我那麽好？让我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这是我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原本我有温柔的丈夫，甜蜜美满的婚姻，可是一瞬间，我就什麽都没有了，没有温柔的丈夫，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谎言，是把我拉进地狱的陷阱……
我起身，坐在床边，还是微微拉开了帘子，结果对上了那双要命的眸子。他，一直都醒著的吗？
“你醒了……”我不想单独面对他，正准备拉上帘子，结果他的动作快我一步，已经把我拥在怀里，疯狂地亲吻著我的嘴唇，舌头千方百计想要撬开我的贝齿，我拼命地抵抗著，就算身体被他挑起了不应该有的情欲，我还是抵抗著。
他的大手搁置在我的胸部，用力地揉著，揉地我生疼。
“放开我，布利！放开我！我要叫救命了！这里是医院，布利！”我含糊地在他的嘴里喊出这句话，我不想……再经历那样残酷的事情……那场几乎要了我的命的性爱游戏……
“艾，艾，我的爱人，你终於回来了……”布利突然就像暴风雨一般地离开了我的嘴唇，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想要把我刻进身子里。只是，我不愿意。
“布利，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永远都不回来了。”我只能这样威胁著，虽然可行性不高，我还是想要赌一次。赌他会害怕我的离开，害怕我会离开他。
很庆幸，我赌对了。布利放开了我，站在离我大约有2米的距离看我。满眼都是深深的自责。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艾，你听我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没有你不行啊……我爱你啊，我爱上你了。艾，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再离开我了……我错了……”布利跌坐在床上，满眼歉意和深情地看著我。
他曾经是那样地风流倜傥，那样地骄傲，现在，他已经都不像他了……
“艾，我回来了，你先来吃一些。我特地为你买了一些简单的流质，你现在不能吃硬的东西。”赖恩很快就拎著大包小包进来了，很明显，他八成是连什麽都没有看，就回来了。他在看到布利的时候，有些被吓到，“布利？你醒了？”
“你好，赖恩……”布利苦笑著打了招呼。
“你也好，要吃点吗？”赖恩为我整理好一切，然後帮助布利躺回去床上，“你的身体还没有条例好，先休息。”布利就这样被赖恩托回了床上，我坐在一边，闻著许久不见的夥食，心里一阵感伤。曾经在法国，布利带我去过法国餐厅，这种滋味，开始浮现出水面，我更加埋头地吃著我适合吃的食物。
很不幸，我连喝牛奶都被呛去了。赖恩急忙跑到我身边，拍打著我的背部，布利则是为我递上水，希望我能通气。
反应过来，我整个人都已经在赖恩的怀里了，我害羞地推著，结果却得到了他热情的吻，嘴唇有一次被封住了，这一次更加热情，更加缠绵……
赖恩……我品尝到了嘴巴里咸咸的滋味，是我的眼泪，赖恩却也落下了眼泪……
决定，要独立！
“你为什麽要回来？为什麽不干脆一走了之？”赖恩一边流眼泪，一边看著我，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著，让我都不晓得他在想些什麽事情，会让这样的一个男人感到烦恼。
“你不希望我回来吗？”那你为什麽每一天都守在我床边？为什麽你的眼里全是抱歉和怜惜？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我不希望，我一点也不希望。我不希望看到这样会哭会笑的你……这样的你，太不真实了。我宁愿现在还在我的梦里，这样，我才会得到你的原谅……我才能告诉你，我们的孩子死了，我才能像你忏悔……你醒过来了，我不知道要怎麽开口……我宁愿你在梦里不再原谅我一千次一万次……”赖恩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原谅你。就算你梦见了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会原谅你……我不想原谅你……”我真的不想原谅你，可是现在看你这样，我怎麽能狠下心不原谅你。
“呵呵，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你记住，我会等著你原谅我的那一天，等到我的表现好了，你再原谅我，让我赎罪……向我那个可怜的孩子赎罪……向你赎罪……”赎罪？你没有罪过，你有的，只不过是歉意，不是罪过……
“请你一定要等著……好吗？”赖恩的表情是那样地恳求，而我也就想这麽答应了。
“你，其实不需要这样……孩子，是我流掉的，是我不小心……”我想了好久，才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语，原来，我的心底，是这样想的……是自己的大意，或者说是自己自作自受，想和宝宝一起自杀，结果我没有死，宝宝却消失了……是我的不好，要是我再忍受一下，或许宝宝现在还在我的肚子里……
我的手抚摸著平坦的肚子，仿佛之前的微微隆起只是错觉，一阵害怕的感觉袭来，宝宝，就在我面前，看著我，哭著对我说，妈妈，是你害死了我……
我……
“艾！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想要逃离我们，是你随意参与我们的生活，是你野蛮地霸占了我们的心，也是你，狠心地想要不负责任……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艾芙的错！是你让我们疯狂地爱上你，是你，让我活在内疚里……”布利把我转了个身，我刚才的思绪都被打乱，拥有的全部都是他对我的指责……指责我，想要逃离他们，指责我，让他们爱上了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们欺骗了我，是你们一下子给我幸福，一下子又把幸福夺走，是你们让我进入了圈套，是你们让我不再无忧无虑……”也是你们，让我真的在乎过你们。
布利把哭地不成样子的我搂在了怀里。
“哭吧，全部都发泄出来。你全部都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我宁愿你这样骂我，也不要原谅我，我不值得你原谅。这样我才会对你更加好，不会像上次那样想要把你像玩具一样戏弄。”布利亲吻著我的耳垂，“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想地我都害怕了，怕晚上睡觉梦见你，怕你在梦里拒绝我的道歉，怕你再也不理我，怕得我不敢睡觉，我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怕，我就这样失去了你……。”布利的心里是多麽地忐忑，同时也是那样地害怕，他在後悔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只是，我心里还是担心他这也是谎言，担心我又一次掉进他们的陷阱，或者说是掉地更加深。我害怕得到那样的答案。
“你们不用这样……”我想起来就有些心惊，推开了布利，坐在病床上，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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