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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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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好了,从明天起就不用训练了,咱们谁也别想参加比赛”,李清走到姜允诺面前说,“这都是因为你”。

“主办比赛的学校却不参加比赛,那不是闹笑话吗”,有人跟着抱怨。

“……”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为了参加比赛,情愿被骂人头猪脑”,关颖走上前淡淡地说。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雷远看着这群能量等于上千只鸭子的女生,大感头痛,不知怎么办才好。

“请安静一下,好吗?”温柔秀气的女声比雷远同学的大嗓门更有号召力,上千只鸭子立刻安静下来。这个……也太打击人了,雷远摸摸鼻子,识趣的退到一旁。

“其实,没有老师我们也可以参加比赛”,人群的中央,言兮萝的声音低柔而清晰,“剩下的舞蹈动作我可以编排出来,如果大家多花些时间练习,相信我们不会输给别人。但是从今天开始,中午和晚上都要进行训练,你们觉得呢?”她自信的笑容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光彩。

女孩子们纷纷附和,表示赞成。

“你认为呢?姜允诺”,言兮萝微笑着问她。

姜允诺笑着高高的举起手,帅气的做了一个OK的姿势,大声喊着:“美女们,一起努力吧”

“好!”女孩们都大声回答。

许可看看表,两还有课,于是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拿起背包向外走去。路过姜允诺身边时,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丫头,有时候还真像个孩子呢。

真是没大没小的家伙,姜允诺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想。

“可以提个问题吗?”不知什么时候,言兮萝已站在她的面前。

“嗯?”

言兮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们,真的是情侣吗?”

第16章眼前的迷雾

言兮萝,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九头身,巴掌脸,栗色微卷的及肩秀发,妩媚狭长的双眼,精制的鼻梁,性感小巧的红唇,甜美的笑容。

她给人的感觉和关颖有儿像,同样是高挑的个子,白皙的肤色。只是,关颖的五官长的比较大气,不及她的柔美精巧,而另一方面的不同,是气质。

言兮萝的气质,平和又不失分寸,温柔里带魅惑,自信却不嚣张。相比之下,同样优雅大方的关颖,举手投足间就多了一些冷淡,一些张扬。再加上出众的容貌,前者在学校里的人气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你们,真的是情侣吗?”提出这样的问题,换作别的高姿态美女在面对绯闻情敌时,也许会咄咄逼人。而言兮萝却是一种小心翼翼,楚楚可怜的表情。

而姜允诺又偏偏见不得别人难过,特别是这样温柔的女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说错话让她柔肠寸断,引起公愤。

“不是……我们怎么可能?”她装作不甚在意的回答。

“可是,那天在宿舍楼下,你们……”,言兮萝面带羞涩,欲言又止,仿佛当时偷吻帅哥的是自己。

“那个,我其实是在逗那小子玩儿的”,看见美女疑惑的表情,姜允诺接着说,“我和他……”,啧,怎么说才好呢,不想和别人说出我们的关系,真的不想说呢……“是很不错的那种关系,就像……兄弟一样。如果我们之间有那种事,感觉像在……乱伦”,从自己嘴里吐出的陌生字眼,却在心里引起一丝慌乱。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在迷迷糊糊之时,还未及细细体会,就已悄然逝去。

“呵,是这样啊”,言兮萝笑的释然,“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了”。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他们是真的很般配唉,如花美眷呢。姜允诺的心,微微的刺痛着,生平第一次,她竟然对其它女人的美貌,产生了一丝妒嫉。

不咸不淡的日子,百无聊赖的课堂,过剩的精力,青春的萌动,在年轻的身体里喧嚣着。

对大多数人来说,学习只是考试前那几天的事情。他们忙碌于斗酒买醉,忙碌于在虚拟世界中的征战,忙碌于网恋上床,忙碌于处女与非处的猜测,忙碌于谈钱还是谈感情的犹豫。而那些往返于寝室与图书馆之间的人,往往是让人讨厌又让人敬佩的。没有目标的人往往害怕过得充实的人,害怕他们的勤奋与执著。

在没课也没有训练的时候,言兮萝总能在图书馆里找到许可。但她并不认为许可是个勤奋学习的人,他做事很有效率,擅长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最完美的效果。除此之外,他并不想在堆满书的地方多待一秒。可是最近几个月,他几乎是泡在图书馆里,他说,因为他选择了第二专业。在这所学校里,只有连续两次获得特等奖学金的人才能修双学位。

他真是很优秀呢,无论是能力还是外在。她喜欢看他宽宽的笔直的肩,握着笔的修长有力的手指,对着书本认真专注的眼神,她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用这种眼神注视着自己。可是,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许,一起去唱K吧”,言兮萝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们篮球队的都去了”。

这次比赛小组出线,雷远一高兴就拨出公款,请大家去钱柜飚歌。

“我不去了,你和他们去吧。”

“真不给面子,我们的艺术体操拿了个第二名,参加比赛的同学也会去庆祝呢”,言兮萝嘟着嘴娇嗔,“可是如果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许可想了想,合上书说,“走吧”。

中号的KTV包厢里,灯光变幻莫测,空气温暖暧昧,这样的氛围里,莫名的情愫总能飞快的滋长。

藏在角落里轻声谈笑的数对男女,在一小时前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也许数小时之后,在他们返回光明世界之时,又会回复刻意的生疏,然后礼貌友好的擦肩而过。昏暗的光线里,雀斑,青春痘,黑头……一一隐藏,只留下闪烁的红唇和眼影,模糊而又立体的轮廓,引人遐想。

姜允诺懒懒的翻着歌本,他,怎么没来啊?

“你今天有心不在焉”,坐在旁边的关颖浅浅的抿了口茶水。姜允诺看了看关颖,觉得她不太适合这种喧嚣诡异的地方,她应该坐在明亮的听交响乐大厅或者古典豪华的歌剧院里。

“允诺,你想唱什么”,雷远跑过来问。

姜允诺随便了首“仙剑问情”。她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缥缈的意境,苍穹,落日,长剑,红尘。唯美的爱情,尽管人们不相信它的存在,还是会带着侥幸的心理执着的盼望着。

许可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练歌台上那抹纤秀的身影。她轻轻的唱着,眼眸如同撒落星辉的湖水,闪烁着动人的光彩,神情温柔而伤感,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拥有的神采。恍然中,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撞击着,令人窒息的刺痛渐渐蔓延开来。

许可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上半杯红酒。

“不错啊,你姐姐”,雷远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立,“真是越看越不错”。

许可沉默的,注视着台上的歌者。

“她现在的样子,让人心疼”,雷远若有所思,继而轻声说,“我想追她”。

许可端起酒杯,微微摇晃着,然后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飘散。

姜允诺低头看着屏幕,可是她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知道他进来时身边跟着言兮萝,还知道……他正看着她。隔着憧憧的人影,透过若隐若现的灯光,她知道,他正看着她。她的脸有些发热,心怦怦的跳动着,她的眼前是一团迷雾,而迷雾的那端,是卓然而立的他……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第17章最完美的麦穗

许可慢慢的往玻璃杯里倒着红酒,看着深红色的液体在其中翻腾旋转,他淡淡的说:“好,我批准了。”

雷远不由失笑:“靠!做小舅子的,也用不着这么拽吧”。

许可端起酒杯,步入人群,在尚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之时,试图用周遭的嘈杂淹没着自己。总是想努力的逃开,避开人来人往的世界,因为那里有她,避开纷纷扰扰的思绪,因为那里有她,以为书本可以让自己平静理智,可又情不自禁的想见到她,有她的世界,他想参与,终究,自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可是,这一切,带来的却是越发孱弱的理智。

“唱的可真差劲”,李清把胳膊搭在许可肩上,一脸的满不在乎。

“有些五音不全”,许可不着痕迹的摆脱她的纠缠,笑着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人群中发出低低压抑的哄笑。

“真是一群狂蜂浪蝶啊”,关颖低声说。

姜允诺喝了口茶,无所谓的笑笑,心里却是闷闷的。为何,自己总是被他这样奚落着?唱歌时的那一幕,恍然如梦。他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想必是一如往常的,透着嘲弄的眼神吧。他仿佛在努力的排斥着,抗拒着,不远不近的的距离冷漠的阻挡着她的脚步,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她静静的注视着,他时而和其他男生喧闹拼酒,时而和周围的女孩子们谈论着什么,他接受她们暧昧的动作,倾听她们无聊的话题,他回报她们温柔的浅笑,他怡然自得,游刃有余的周旋其中。七年的时间,不算太久,却足以在原本亲密的两人之间,划出让人无法琢磨的沟壑。

她走到雷远身边,说,“让许可少喝酒”。

雷远看了她半晌,才笑着问,“你们俩,究竟怎么了?”

她摇摇头,听见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自心底轻轻逸出。

“散了吧,都十多了”,雷远看看手腕上的表,大声说,“等会儿宿舍可要关门了,想继续玩的自己掏钱,我已经被你们榨干了”。

许多人都觉得不够尽兴,一听说要散,抱怨纷纷。

“我不管你们,付完账我就走人”,雷远低头翻着钱包,好像不太够呀,“那个谁”,他指着许可,“你今天喝的红酒最多。晕,你的还喝啊,赶快陪我结帐去。”

许可笑笑,拍了一下雷远的后脑勺,“你没钱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

“许可”,言兮萝脸颊绯红,慵懒的说,“我今天也喝得有多呢,头有些晕晕的,待会儿你送我回寝室吧?”。

许可“哦”了一声,搭着雷远的肩走了出去。

“还是我送你吧。”“我来送你。”……其余众男争先恐后的请缨。

言兮萝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的俯视着这帮裙下之臣。

“这女人,高手中的高手”,关颖在姜允诺的耳边轻轻的说。

一行人走到宿舍楼下,已接近十一。大门前,出现了林轩清瘦的身影,他手里夹着香烟,神情有些颓废,貌视在等人。姜允诺看看并肩而行的许可和言兮萝,又看看林轩,这次可有戏看了。林轩和认识的几个人头,打过招呼,走到姜允诺面前说,“允诺,我想和你谈谈”。姜允诺一时怔住,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谈把谈吧,谈完了早回去,快熄灯了”,雷远笑着,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姜允诺戴上,“晚上,还挺冷的”。

姜允诺和林轩沉默的走着,她猜测不出,他想对自己说些什么,“那个,再晚了,就回不去了”,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

“嗯……”,林轩长舒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终于说出口,“我,忘不了你”。

姜允诺抬头看着他羞涩的双眼,笑着问,“你,喜欢的是言兮萝吧?”

林轩不吭声,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愿多谈。

“我说对了吧?”

林轩无可奈何的捎捎后脑勺,“我和她,是不可能了”。

是因为被拒绝了,才不敢承认。姜允诺暗自叹气,幸好自己没有深陷其中,否则可有的受了。

林轩不等她开口,鼓足勇气说,“给我一次机会,和你重新开始”。

姜允诺想了想,问他,“听说过柏拉图的麦穗吗?”

林轩茫然的摇摇头。

“有一天,柏拉图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就叫他先到麦田里,摘一棵全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的麦穗。但是,只能摘一次,并且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

柏拉图于是听从他的话。结果,他两手空空的走出麦田。老师问他为什么摘不到,他说,因为只能摘一次,又不能走回头路,其间即使见到一棵又大又金黄的,因为不知前面是否有更好,所以没有摘;走到前面时,却又发觉,总不及之前见到的好,原来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麦穗,早就错过了。于是,我便什么也摘不到。

苏格拉底回答说,这就是爱情。”

她说着,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微笑,“……就是这样的”,然后,悄然而去,留下那人,在风中兀自呆立。没有经历过风浪的人,不免都会有些自负,更何况他有不错的外在条件。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用来成长。

二十岁的男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得,究竟是什么。爱情,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一种感觉,混杂着心动,不甘心,欲望以及游戏。在这方面,林轩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单纯的不知掩饰自己的浅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如他的头脑一般简单。这样的人,在大学校园里,比比皆是。也因此,不知有多少认真的女孩,为这种简单却又不纯粹的感情,前仆后继。

再跑回宿舍楼时,已是漆黑一片。她沮丧的踢了踢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别踢了,进不去的”,昏暗的大楼阴影中,一人靠墙而立,他冷冷的说,“姜允诺,已经十二半了。”

“有话好好说”,姜允诺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别学人装神弄鬼的。”

许可也不闪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允诺,你傻了是不是,深更半夜的跟着男人往外跑。”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姜允诺高高地扬起下巴。

“爸妈不管你,我就得看着你”,许可的声音里透着薄怒,手上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你看你傻头傻脑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那也比你这个采花大盗好”,姜允诺甩甩胳膊,却挣脱不开。

“就会说傻话”,他顿了顿,问,“那家伙找你做什么?”

“不告诉你”,她斜眼看他,使劲的想掰开他的手指,“谈情说爱的话也要和你说啊?”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稍一分神,就被她挣脱了去。

“哈,好笑了,没听说过还有复合这个词吗”,她活动活动手腕,转身欲离开。

“你去哪儿?”

“去招待所,难道睡这儿?”

他抓起她的右手,一起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闷声说,“住外面干嘛?去我那儿”。

数小时前,还在因为他黯然伤神,这一刻,却是握着他的手。生活,往往这样峰回路转。

她的心开始如小鹿乱撞,她暗自懊恼着,却不愿放弃这片刻的温暖。

凌晨的校园,寂静无声。不知何时开始,空中飞舞起细小的雪花,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第18章有一个傻瓜

咝,这么多好吃的啊,牛肉面,羊肉串,锅贴,过桥米线……干嘛干嘛,为什么不让我吃……姜允诺捂着被拍痛的脸,满桌子的美食一瞬间烟消云散。

“姜允诺,你的口水把枕头都给打湿了”,立在床边的许可嘲弄的看着她,“还有,你和以前一样,睡着了就喜欢磨牙”,说完转身走进浴室。

切,不过是睡了一宿的沙发,就拽的跟什么似的,小器。

姜允诺极不满足的擦擦口水,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白蒙蒙的亮光,透过窗帘洒进屋里。她一时兴起,掀开被褥,赤着脚跑过去拉开窗帘,眼前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天已经是二十一号了,说不定会是个白色的圣诞节呢。

姜允诺想起去年的圣诞假期,在姜敏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开车去了迪斯尼乐园。姜敏固执的认为,基于自己见每一任情人都比见女儿的次数多的这种情况,她应该做出赔偿。虽然,姜允诺再三强调,自己已不是十岁的孩子,这样的赔偿也毫无意义。但是以姜敏的强悍,她从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就像当年,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儿子时一样……

“我一会儿去买早,你想吃什么”,许可站在她身后问。

“快去快去,饿死了”,她说着转过身,“我要吃牛……肉……”。

许可只穿着一条居家长裤,赤裸着上身,正拿着浴巾擦拭头发。

“什么”,他没听清,靠近她。

姜允诺低头看看,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昨晚洗完澡,胡乱扯出一件许可的衬衣穿着睡觉。白色的衣服……若隐若现……还好衬衣够长。“你,还不转过去”,她用双手护在胸前,咬牙切齿的说。

“有什么关系”,许可不以为然的看着她,“以前一起洗澡的时候,什么都看过了,我这儿还有照片呢”,他嘲弄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真是……讨厌的表情,姜允诺对着那张脸一巴掌挥了过去,“拜托你说清楚,那都是三岁之前的事情。”

野蛮的丫头。许可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痛,他扔掉手里的浴巾,双手撑在她两旁的窗台上,有些恼怒的说,“不要总是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姜允诺紧贴着窗台,进退维谷,只有瞪眼看着他。四周,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和他身上温热的气息。

他俯下身,发梢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身上。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似乎要穿透到她的内心深处。姜允诺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扭过头不再看他,脸颊边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良久,他才直起身,戏谑说,“你也知道害怕,嗯?”然后,转身走到衣橱前,拿出T恤利落的套上,穿好羽绒服,向门外走去。

“又不是本命年,穿什么红色的……”,他边说边关上门。不久,屋里传来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

咝,好冷,许可走在雪里,顿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用手摸了摸,才发现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到小吃店里打包了两碗牛肉面后,想了想,又要了二两锅贴,这才往回走。还没到公寓楼下,就看到某人的身影。走为上策,视而不见,是她想要逃避时的一贯作风。

“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他堵住她的去路。

“不用,我还有事”,她低头看鞋,发现他居然穿的是洗澡用的拖鞋。

他无可奈何的看看手里的早,“记得,早餐一定要吃。还有,天冷了,多穿衣服”。

姜允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抬腿就走,烦,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等会儿,我还没说完”,他叫住她,眼睛却望向别处,“林轩不太适合你,分了吧”。

“……”

他看了看她戴着的那条的围巾,“其实,雷远这人还不错……”

姜允诺的心,在这一瞬间无由得往下坠着,她抬起头,冷笑着说,“凭什么,要你来安排我的感情,我可爱的弟弟”。

许可一时语塞,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了。姜允诺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有些傻气又自以为是,天生就喜欢和自己作对。从小,两人就很少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即使明明知道他是对的,她也会不遗余力的用实际行动反驳他的建议,并长久的以此为乐。

这一刻,许可突然发现,在她的面前,自己却成了十足的傻瓜。对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担心她遇人不淑,现在还穿着拖鞋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尽管他的样子很酷,引来无数路人频频侧目。他将手里的东西扔进路旁的垃圾桶,然后做了一个他这辈子认为最可笑的决定。

挖掘别人的隐私是全人类的共同嗜好,无论是中国人或者欧洲人,大学女生或者家庭主妇。在大学里,使众人好奇的无非是,谁暗恋着谁,谁家里有个会挣钱的爸爸,以及,谁和谁的上过床。而此时,姜允诺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是因为她昨天的彻夜未归。她原本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可事情一旦涉及到那个越来越让人心烦意乱的许可,她就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仿佛他俩之间的关系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如此,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寝室里安静的出奇,四个人沉默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可是姜允诺轻微的一举一动都能引来其他三人探究的眼神。这种怪异的氛围让她觉得好笑,也渐渐冲淡了起初不安的心情,没有人,可以抵挡自己极力掩饰的好奇心。

我们生活中,总会出现好心的人,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宁静。

“姜允诺,昨晚看通宵电影去了?”黄子曦笑嘻嘻的问。

“不是”,她直觉的回答。

三个人一齐看向她。

“开房去了”,她淡淡的说。

周雨正喝着水,“噗嗤”一口水喷在了电脑屏幕上。

三个人继续看着她,谁也不愿开口,说出那个非常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可惜是一个人”,撒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暗自叫苦,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矫情,直接说住在自己弟弟那里就好。为什么要说慌……早上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浮现,带来的依然是令人心跳的感觉。该死,她有些愤怒的打断自己。他是个小流氓,他就喜欢看她出糗,他还着急的想把她推销出去。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个无聊,嚣张的半大小子……

平安夜的这一天,阴沉沉的天空下,白色的积雪融化殆尽,露出了灰色,惨淡,湿冷的校园。

中午,是一年一度的“学院杯”足球比赛的决赛,姜允诺照例被雷远叫过去端茶递水。好在两边粉丝团都极为热情,几乎承担下了所有服务工作,她便可以随意坐在一旁发呆。

“赌一次,你先说哪边能赢?”,雷远对她说,“谁输了谁请吃晚饭?”

姜允诺抬起头,有些茫然的问,“我们院在和谁踢啊?”

“同学,下半场都快结束了,你到底有没有在看啊”,雷远冲她只摇头,“当然是和我们法学院,你没看见许可也在上面吗?”

“啊!?”,她这才仔细的找了找,由于刚下过雪,场地湿滑,几乎所有队员的身上都留下了泥泞的印记,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谁是谁。

“喂,我说”,雷远用胳膊轻轻了她一下,“你有心事啊,为情所困?”

“没有。”

“那天晚上,小轩轩找你干嘛?”雷远不依不饶。

姜允诺用手托着下巴,斜着眼看他,“你少三八行不行?”可是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人还不止一个,坐在她另一边的关颖也好奇的看着她。

“叙旧而已”,她只好胡乱搪塞。

看台上的阵阵掌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法学院的一位身穿十七号球衣的球员,带着球接连晃过了三人,迅速攻入对方禁区,那里,除守门员外空无他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姜允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许可。白色的球衣衬着他年轻的脸庞更加帅气,他的神情坚定,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扬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这小子跑得还真快”,雷远自言自语的说,“怎么突然就跑去踢足球了?奇怪……”

“比分多少?”姜允诺顿时有些紧张。

“一比一”,关颖回答。

许可抬起脚准备抽射,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绝佳的站位,完美的角度,强劲的力道,这将是一个精妙绝伦的进球。

事实证明,上帝偶尔喜欢和人类开危险的小玩笑。不知是由于地滑还是心理因素,原本打算飞身扑球的守门员突然卧倒在许可面前,脑袋和足球相隔咫尺。顿时,惊呼声四起,看台上的人纷纷站起来。

风云变幻,只在瞬间,许可硬生生的收回力道,脚下一滑,重重的向后摔去,倒地时,左手本能的撑了一撑。然后,他听见手腕发出轻微的声响,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第19章林轩的电话

“反应真快,这一脚要是踢下去,那位就算不傻也残了”,雷远心有余悸。

远处的许可,眉峰微蹙,脸色有些发白,左手已然无法活动。

“雷远,可可好像受伤了”,姜允诺站起身,担心的张望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着身边的栏杆,指尖上泛着淡淡的白晕。

正在猜测之间,队医陆程禹跑了过去,稍作检查后,示意换人。随后,两人一同走出场外。

“怎么了”,雷远问正在帮许可穿上外衣的陆程禹。

“左手骨折,去医院”,陆程禹说话一贯的简明扼要,是出了名的酷。

雷远也习惯了不再多问,只说,“估计等会儿还要打加时,你在这儿看着,我们和许可一起去。”

主裁一声哨响,90分钟比赛结束,比分仍是一比一平。两队将在几分钟后进行加时。

林轩走下球场,随手接过旁人递上的纯净水,眼睛瞟向一旁的替补席,看到一个匆忙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

姜允诺正在一旁帮许可清理书包和衣物,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扭头一看,林轩正站在人群之外冲她招手,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他走过去,“什么事”,她问。

林轩欲言又止,朝许可那边看了看,才说,“算了,你们先去医院吧,待会儿比赛完了,我打你手机。”

医院骨科门诊旁,许可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额上尤挂着几滴剔透的汗珠,略显苍白的脸色衬着他的眉目更显清俊出尘。这场球,对于他来说,终究还是输了。

“喂,别睡了,小心着凉”,姜允诺走过去没好气地拍拍他的面颊。真是的,踢场球而已,用得着这么卖命吗?

“允诺,你就不能温柔一”,坐在旁边的雷远看不过去了,“怎么做人姐姐的”。

“我已经习惯了”,许可睁开眼,伸出右手拉住她的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细腻温热的掌心。

第一次,发现他的手可以这么凉。

不假思索的,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冷吗?”,她轻轻的问。

“现在不冷了”,他看着她,眼里隐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把手移到了他那只受伤的手上,更加彻骨的冰凉,突如其来的寒意,使她的心轻轻颤动着,“很痛吗”,她的声音低低的。

“不太痛”,他依旧注视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双眸里流溢出温暖的光辉。

她一时失神,几乎要沉溺了进去。

“行了”,雷远在一旁连连摇头,“姐弟俩,用不着这么缠绵吧。”说者无心,听者却是迅速的收回手,脸微微的泛红,一直到耳根。

许可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不动声色的看着一脸变化莫测的姜允诺。心,被莫名的情绪轻轻拨动着,似乎有那么一了然。

雷远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两人间的风云突变,更加品不出他们心里的细小波澜。他扭头看着走廊的尽头的楼梯处,吹了声口哨,戏谑的说,“允诺,你还是把这一套用到未来老公身上比较明智。咱们许可最不缺的就是温柔,关怀之类的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姜允诺看到,陆程禹,和身边光彩照人的言兮萝,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姜允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林轩温润的嗓音,“允诺,许可怎样了?”

“刚照过x光,骨折了,现在等着上夹板”。

“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清楚,关于许可……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许可?”

“你等等”,有些慌乱的,她走到不远处拐角边的小卖部,才接着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一也不好笑。”

“在开玩笑的是你”,林轩的口吻里,少见的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恼怒,“你们根本就不是姐弟……没有谁,会为自己的姐姐,做出这样的赌约,幼稚冲动的赌约”。

姜允诺的心突突的跳着,“林轩,你究竟想说什么?”

“比赛前,许可找到我,对我说,如果我进的球比他少,我就必须离开你,和你分手”,林轩低声叹息着,“没想到,他会作出这样幼稚的事情。”

“结果……”她呆呆的回应。

“结果,并不重要。对你,我已经决定放弃了”,他的声音有些伤感,“我喜欢你,但是比起他来,我做得还不够……所以,你拒绝我,如果是因为他,我可以接受。我想,他真的很喜欢你……”

“不要再说了”,她一手按着太阳穴,强忍着头晕,低声叫了出来。

“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认真的告诉我”,林轩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微微舒出一口气,轻轻的回答,“有的”。

“知道了”,说着,他挂了电话。

姜允诺无力的靠在墙上,头脑里犹如塞着一团乱麻,她的生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令人费解。是当自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亦或是从七年前?她微微阖上眼,强迫自己往并不太糟糕的方向去思考,也许,也许只是林轩的误会,也许只是许可的一时贪玩,是的,他最喜欢恶作剧了,最喜欢捉弄自己……

“手机掉了”,陆程禹弯腰正好接住姜允诺即将落至地面的手机。这个常常一脸淡然的女生,原本明朗有神的双眼里,此时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使得漆黑的眸子更加……更加……像两颗又圆又亮的黑葡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他微微咧嘴,佩服自己形容得恰到好处。

“谢谢”,她回过神,接过手机,看着陆程禹走到小卖部前,买了盒烟,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她揉揉眉心,很有些踌躇的走向骨科门诊。只有十几步的路程,她却希望,能够不停的,永远的走下去,没有尽头。

许可脖子上挂着白色的绷带,骨折的手腕已然被固定好。四个人正坐在那儿等她。

“谁的电话呀,这么神秘”,雷远笑着问她。

她扯扯嘴角,她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这丫头,还和以前一样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高兴或不高兴,全部堆在脸上。许可微微皱眉,是谁,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如此轻易的,左右她的心情,她并不是脆弱的人。

“我要喝咖啡,热的,不加糖”,他闲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脸说。

“好吧,你受伤了,你最大”,雷远说着站起身。

许可懒懒的伸开长腿挡在雷远面前,“我要喝咖啡”,他依旧看着她。

“还是我去吧,不加糖,不加奶,我知道的”,言兮萝说。

陆程禹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脸玩味的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

许可轻轻握住言兮萝的手,“喂,我要喝咖啡”,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姜允诺”。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却又直觉的避开,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痛了一样。她只得垂下眼帘,眼光停留在那两人相握的手上,轻应着,“好的”。然后走到小卖部,要了杯牛奶。

她大剌剌的将冒着热气的纸杯递到许可的面前,假装着一如往常,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说,“还是喝牛奶比较好”。

可是他,却忽略面前的纸杯,以及她好心的建议。

许可站起身,旁若无人的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颌,“闹什么脾气呢”,他皱着眉看她,俯近她耳边问,“又是因为林轩那小子,嗯?”

温暖的气息,低柔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萦绕。可是此时此刻,这样的温柔,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她微微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满心的慌乱。下一秒,在抬眼时,已是笑得一脸的阳光,她攫住他的目光,用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不是的,弟弟,我只是担心你。”

第20章你曾在我心里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天空。

小雨夹杂着细小的冰粒若有似无的散落,太阳好似半睁半闭的眼,隔着阴霾投下丝丝寒意,悄无声息的滑落至天际,路旁,残败的树枝上悬着粗粗细细的晶莹冰棱,衬着湿滑的街道愈加昏暗。

言兮萝掂着脚,慢慢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避开污秽的泥泞,和身旁脏兮兮的菜摊。左边是鸭同笼,异味扑鼻,右边是一尾尾的活鱼在水盆里扑腾着,不时的溅出水花,对面是挂着红红白白的肉和骨头的摊位。她努力的屏住呼吸,不时的低头看看脚上那双粘上水渍和泥的白色羊皮长筒靴。她不明白,怎么会被姜允诺拉来这里-----二十年未曾涉足的菜市场。

“为什么要来这儿呀”,她可爱的皮靴啊。

姜允诺仍然兴致盎然的研究那些肉骨头,“你不是说要做饭给许可吃吗?”嗯,这一个太大只了,这一块一肥的也没有……以前在法国的时候,喜欢煲汤喝的她,把住处周围的超市摸得一清二楚,哪一家卖的肉骨头用来炖汤比较好,哪一家有鸭子卖,哪一家的汤不错,等等,嘴馋的时候,只有自食其力了。

“可以在超市里买呀”,言兮萝微微提高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些卤味,熟食和糕,“这些已经够吃了”。

“学校旁边的超市没有新鲜肉骨头卖的”,姜允诺挑好几块牛肉骨头,让老板切成小块,盛进塑料袋里,“伤了筋骨的人,喝汤应该还是蛮不错的”,记得小时候,他也是喜欢喝汤的。

她抬手看看腕上的表,三过几分,他应该还在上课吧。

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来到许可的公寓门口,言兮萝熟练的从花盆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有些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言兮萝走进去“刷”的一下拉开厚厚的窗帘,嘟哝着,“许可也真是,才几天没给他收拾,家里又乱糟糟的”,她转向姜允诺,“这种年龄的男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啊?”

房间进门处的过道上,就是一个简单的开放式厨房。

姜允诺把菜放在案板上,随口应着,“男人都这样吧”。

言兮萝一边清理桌上胡乱放着的书本纸张,一边笑着说,“看来你挺了解的”。

姜允诺有些微怔,她笑了笑,没有搭话,把已洗净的牛骨放进冷水锅里煮着,开始切葱,姜和萝卜。然后拿勺子撇出不断浮上水面的血沫。

“知道吗,允诺”,言兮萝瞧着她,幽幽的说,“第一次见到许可时,我在旁边看着他,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她羞涩的低头浅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去形容当时的情形,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觉得非常的……刺激。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正常一吗?”

“他有那么好吗”,姜允诺轻轻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水面上的血沫越来越多,湿湿热热的水蒸汽飘过她的脸,粘上她的发丝,纷纷扰扰,挥之不去,让她有些心烦意乱。记忆中那个曾经粘在身边,喜欢和她撒娇的孩子,和言兮萝所说的男子,渐渐分成两个毫无相似的人影,令人琢磨不透的,是他,还是自己莫名的心思?

“这样的人,你真能拿他当兄弟么?”言兮萝直直的盯着她,言语突然变得犀利。

不能么?姜允诺紧紧地咬着下唇,良久,才淡淡的开口,“做兄弟是要看缘分的,许可,不就是我的亲弟弟么?”恍然中,嘴唇麻麻的疼痛着,浅浅的,闷闷的,一直传到心里。突然有些恨恨的,心底升起无名之火,她轻笑着,“就算不是姐弟,他也不会是我的那杯茶。”

姜允诺把所有的血沫细心的滤出来,往锅里放入适量的配料,盖上锅盖,将炉火调至低档,笑着说,“好了,三个小时后把萝卜放进去,再炖上二十来分钟可以吃了。我走了,约了寝室里的丫头们吃火锅。”

房门是虚掩着的,走出去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空落落起来,就如窗外的天空,茫茫一片,辨不出方向。堆满书的书桌,放着衣物的凌乱的沙发,微微闪烁着的炉火……她轻轻关上门,把自己关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公寓走廊上,许可靠立在门外的墙壁旁,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胳膊上缠绕的绷带,泛着莹莹的白光,他微垂着眼帘,不知注视着哪一个角落。

姜允诺看到他,脚步微微顿住,静谧的四周,似乎连时间也停滞不前。

终于,许可放下手里的书包,浅浅上扬的嘴角,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叹息。他从头上取下黑色的棒球帽,给她戴上,低声说,“外面下雪了”。

她转身离去,隐约间,温热的湿意,轻柔缓慢的从眼里滑落。

寝室里的四个人围在一起吃着火锅。

“姜允诺,你怎么还没记住歌词啊?”周雨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的说。

“不如……你们换一首她熟的唱唱,要不就唱初赛时唱的那首”,黄子曦对关颖说。

“伴唱的CD都交上去了,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开始了”,关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小姜啊小姜,你整个下午都做什么去了?还有,你平时练歌的时候怎么就不记歌词呢,比赛又不是在KTV,面前是没有大屏幕给你看的。”

姜允诺捞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吃完,才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记不住”。

不顾形象的,关颖一下子趴在桌子上,相当郁闷,“把你要唱的那部分,抄在手心里,忘词了就偷偷看看”。

纷飞的雪花,寂静无声的飘落。学校的大礼堂里,却是热闹非凡。

舞台上方,悬挂着大大的红色横幅,上书,“20XX年度XX大学校园歌手大赛”。舞台中间,身穿燕尾服,头发一丝不乱的男生,正张开双臂,神情投入的唱着,歌声忽高忽低,收放自如。

姜允诺和关颖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刚才有人唱了首“青藏高原”,现在又是这首“我的太阳”,其余唱英文,韩文,飚海豚音的强人一茬接一茬。

眼看就轮到她俩了,关颖心里有些没底,努力的深呼吸。

姜允诺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肚子还饿着呢,等会儿吃羊肉串去,我请。”

……

关颖拿着话筒愣愣的站在台上,她不知道,为何平时好端端的CD在这时和自己做对。俩人才刚唱了几句,伴奏音乐就发出了“嗑哧嗑哧”的响声,如此,反复几次,台下嘘声四起。

从没这么尴尬过,她的脸热辣辣的发烫,瞥了一眼身边同样握着话筒的姜允诺,居,然,还,在,笑!她看见姜允诺强忍着笑意,一只手闲闲的斜插在仔裤的口袋里,仿佛正欣赏着一场闹剧。不知怎的,看着她淡淡的笑容,自己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许多。

主持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你们还有备用的CD吗?”

关颖摇头。

姜允诺看见舞台的角落,摆放着一架钢琴,于是走了过去。

她把话筒搁在上面,用手敲了敲已然有些泛黄的琴键,侧耳倾听,清晰地辨别出两个需要调校的音节,还不算太碍事。她扬起手腕,根据关颖的声线,尝试着给出几个音,然后对着关颖做出“V”型的手势。

悦耳的琴声在细腻的指尖轻轻流淌,渐渐充盈了整个空间,关颖定了定心神,跟随着节拍唱了起来。她的嗓音低柔婉转,伴随着轻盈的琴声,却有一种空灵的味道,妖妖娆娆,绵延不绝,缠绕其中。

……

以为会习惯有你在才是习惯

你曾住在我心上现在空了一个地方

原来爱情这么伤比想像中还难

泪水总是不听话幸福躲起来不声不响

太多道理太牵强道理全是一样

说的时候很简单爱上后却正巧打乱

只想变的坚强强到能够去忘

无所谓悲伤只要学会抵抗

……

背了许多次也没记牢的歌词,在她第一次弹奏曲子的时候,却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这是一首适合在冬天唱的歌,她想。

你曾住在我心上,现在空了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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