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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无双 00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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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双绷直身体,一动不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架在脖颈上的长剑的凉意。

“什么人?”不高的质问声,明显带着提防。

凌无双微斜视线,打量来人,想从衣着上辨认来人是不是拓跋的将士。

可是,来人却是一件灰色长袍,加一件皮坎肩。

显然,这个打扮更像是塞外普通男子的装扮,根本不可能是拓跋军中的人。

“问你话呢!”来人听不到她的回答,不禁微怒,“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无双尽量放松自己,略扬唇角,答非所问的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男子不禁猜疑。

“你说呢?”凌无双笑眯眯的笑着来人,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身子,好让自己的脖子离他的长剑远。

她不敢轻易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怕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就已经被抓。

但,直觉告诉她,男子并非歹人,因为他的眼中并没有杀意。

男子认真的想了想凌无双的问题,忽然间恍然大悟,“哦,难道你是来救他的?”

“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来意?”凌无双故作惊喜的问。

管得男子说的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她先去看看再说。

男子被她这么一夸,不禁红了脸,憨厚的笑笑。

“能把剑先收了吗?”凌无双趁机,赶紧提出要求。

“好好好,让姑娘受惊了。”男子赶忙收剑,偷偷的打量一眼凌无双,试探着问:“你是中原人?”

“为何这么问?”凌无双故作惊讶,不敢轻易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我觉得你和我朋友长得一样的好看。”男子憨厚的笑,挠挠头,便连那双明亮的眸子都晕染出了幸福的笑意,可见这位朋友在她心里的地位。

“你朋友是中原女子?”凌无双了然的问。

“恩。”男子立刻头,明亮的眸子里有思念闪过。那情绪纯净得甚至不关乎情爱,只是纯粹的思念而已。

“能被你思念的人,真好。”凌无双由衷的感叹了句,不忘自己来的目的,“可以带我去看看那个人吗?”

“好,你跟我来。”男子赶紧头,走在前边,挥剑去砍交错的荆刺。

“你是怎么进去的?”凌无双看前方无路,不禁好奇的问。

“我从上边进去的。”男子指指上边,复又提醒道:“姑娘千万不要碰到那些刺,都是有毒的。”

“好。”凌无双边应声,边抬头看去,根本望不到头,不知道蔓延出去多远,再加之刺上有毒,从上边而过,搞不好就会毙命。

想来,这男子的武功一定很高吧!

只是,不知道这男子到底是何人,又要带她去见何人呢?

她正思疑,男子迟疑了下,忽然问:“你是中原人,为何会一身铠甲的在这里?难道和我一样,也不能入中原?”

凌无双被他问得愣了下,不答反问:“你不能入中原,为何?”

他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失落,不禁让人生了好奇之心。

“爹说,他犯了错。向他的主人立过誓,不会踏足中原一步。”男子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伤痛的道:“可是娘亲病了,她想回去再看看中原的山水。”

凌无双闻言,心里的一角不禁被牵痛。

若是换了从前,她还可以帮帮他。

可是如今,她怕是自身难保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不禁问,毕竟相识一场。

“我叫冷君翱。”男子的声音忽然又生了丝兴奋,“你叫我君翱吧!好久没有人这般叫我了。”

“为什么?”凌无双随口问。

“因为爹说,入乡随俗,既然要一辈子生在了塞外了,就不能再念着中原的东西。”冷君翱兴奋的声音回落,再次染了忧愁。

“你爹一定是个英雄。”凌无双真心的说。

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应该被尊重。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爹说,他只是个满身罪孽的人。”冷君翱有些失望,又有些不解。

“活在世俗中的人,若是追究起来,哪个不是一身罪孽呢?”凌无双感叹,她的手上不一定沾满了鲜于人的鲜血?

“你懂的真多。”冷君翱满眼的艳羡。

凌无双回以他淡笑,心里却在说,不是她懂得多,只是她身上的罪孽比他重,所以她自然比他多了一分感慨。

“我听说这坳中并没有人居住,你为何深夜会在这里?”凌无双随口打探道。

“我也是来找人的。”冷君翱不加提防的回。

凌无双微愣,随即问:“那找到了吗?你找的是什么人?”

“没有。”冷君翱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你认识拓跋王吗?”

“你是来找他的?”凌无双的心不禁一紧,不动声色的问。

“是啊!娘亲说,只要我效忠于他,他一定能帮我们回到中原的。我来时的路上,听说他被困在锁龙坳中,便寻来了。”冷君翱有些失望的回,可见是真的没有找到拓跋飏。

“坳外有鲜于的重兵把守,你是如何进来的?”凌无双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

“我从密林里穿过来。”冷君翱不甚在意的回。

“没有人拦你吗?”凌无双心中的希望越加升腾了些。

“没有。”冷君翱肯定的回,可不待凌无双欢喜,便听他又说:“估计他们以为我是在这附近住的人,所以才没加理会吧!我当时感觉到,那附近是有人的。”

凌无双心中的欢喜,瞬间被击散。

那些人没有拦下冷君翱,大概就如他所说的一般,以为他不过是普通农户而已。

而这里,又是鲜于的地界,他们定然不想屠杀自己的子民。

再者,突然死了人,也有可能暴露了他们的布置。

是以,他们才会放任冷君翱进来。

“你还没回答我,你认识不认识拓跋王。”冷君翱又绕回之前的问题。

“认识。”凌无双肯定的回。

“真的?”冷君翱惊呼一声,想了想,随即又苦着脸问:“你一身铠甲,也能进来这里,你不会是鲜于的将领吧?”

凌无双正犹豫着要不要回他,却见前边已经露出了一条小道,两侧依旧满是荆刺。

只是,这条路显然不是被砍出来的,更像是被踏出来的。而两侧的荆刺上,很多都染了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她顾不上回答冷君翱的问题,当即心惊的问。

“估计是那匹马为了救它的主人,将这里踏成这样的。”冷君翱难过的叹了声,“不过那匹马估计是活不成了。”

凌无双的心狠狠一疼,难怪玲珑会那般悲戚的在附近嘶鸣。冷君翱口中的那匹马,是逍遥吧!

冷君翱将被踩踏在地上的荆刺用剑拨开,大概又走了一刻钟,才有一片开阔入眼。

他先她一步,走出小道,站在端口处,说:“那里边有一个人,伤得很重,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凌无双闻言,瞬间屏住呼吸,快走几步出了小道,看向冷君翱指的方向,便见一匹骏马疼在地上,悲切的嘶鸣着,而它的身上正靠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身上青色的袍子,几乎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他墨发未束,散落在肩上,挡住了脸颊。

躺在地上的骏马,视乎看到了她,嘶鸣的声音不禁大了些。

她几乎一眼便认出了那不远处的一人一马是拓跋飏和逍遥,她整个人不禁僵在了原地,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竟是不敢靠近。

“他是你要找的人吗?”冷君翱见她站在那不动,不禁好奇的问。

凌无双这才从怔愣中醒来,脚步跟跄的跑了过去。

她已经到了他的近前,他却还是纹丝未动。

她缓缓蹲下,颤抖着抬起手,刚要去拨开挡在他脸上的墨发,刚刚还一动不动的人,却蓦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因他的动作,挡在他脸上的墨发,随之滑落,露出他血迹斑斑的面庞来。

她被掐的呼吸困难的对上他狠辣的视线,她却在那最深处看到了挣扎的痛苦。

“子子慕我是我是无双”凌无双费力的发出声音,眼中没有急,没有怨,只有满满的心疼。

虽然,她怀疑过入锁龙坳的人会是他,但她真的不希望是他。

因为,即便他能活着离开这里,他的心结只怕也会结得更深了。

他要如何面对,他父王曾经败过的地方,他再败一次。

拓跋飏眼中的狠辣微闪,手上的力气不禁松了些,一瞬迟疑后,他蓦地推开她。

“滚。”他虚弱的怒吼,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她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他。

她很想伸手将他抱入怀中,安抚他的痛,他的不安。

可是,她明白男人的心,有的时候是很脆弱的。

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同情,那样只会更伤了他的颜面。

于是,她强忍下泪水,拄着地方蹲起,故作冷漠的看着他,“我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若是你还想活着为自己一雪前耻就起来,若是你想死在这里,我也没有时间多与你废话。”

拓跋飏被她的斥责声骂得恢复了些理智,不禁声音虚弱的反唇相讥,“即便我死了,你一样离不开拓跋。”

“我知道,拓跋焰烁那奸诈之徒,一定会先抓住我。”凌无双风讽笑,“可我不认为,你若是出事了,他抓了我,就能改变拓跋的败局。”

拓跋飏闻言,嘲弄的笑,“皇甫睿渊还真是可悲,他为一个女人大举兴兵,可那个女人根本不信,他是爱他的。”

“爱?”凌无双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那你问问他,他愿意为了爱放弃他的野心吗?若是男人口中的所谓真爱这般不纯粹,那我情愿不要。”

拓跋飏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嘲弄的笑意,不禁僵在唇角,好一会儿,才嗤笑道:“女人心狠起来,果真比男人还要决绝。”

“对,我心够狠,所以我可以狠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跑来这里救你。”凌无双自嘲的笑,心间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

“你以为被困的人是莫邪吧?”他冷飕飕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若是细听,不难听出里边泛酸的味道。

可足够搅碎人心的话,伤得她已经注意不到那被他掩饰起来的醋意了。

“对,我以为被困的人是我大哥,所以我不顾一切的来了。”她顺着他的话,赌气的说。

随即,她站起身,“你若是跟我走,就自己站起来。”

而她的话,也很好的报复了他,扎伤了他。

他心间忽然升起了一丝对莫邪的羡慕,却随即被他自己打散,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生了这些没用的情绪。

他提了口,扯得身上的伤生疼。而这疼好似在提醒着他,要永远的记住这次的教训。

这些人的战无不胜,让他自认为可以为父一雪前耻,所以他临时改变了策略,想要铲除鲜于英珠特别训练的这支精锐小队,却不想历史再次重演,他也同样被困在了锁龙坳中。

手下的将士在寻找突围的办法时,死于鲜于的刀下大半。

最后只剩下一小队人马,护送重伤的他,来到这片荆刺附近。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里可以再搏一搏了。

若是荆刺后有路,他们也许还可以离开这里。

因为一般人寻路,都不会从这么大的一片荆刺地而过。是以,荆刺后即便有鲜于的兵马,也定然是守卫最薄弱的地方。

可是,拓跋飏没有想到,便连荆刺地,也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先是开路的将士中毒倒下,他惊诧之下,更加认为这里是可以突围的地方。

这里是鲜于的地方,他们自然知道这片荆刺有毒。是以,他们定然不会派兵把守在荆刺后。

他命人将那些中毒而死的士兵,丢进荆刺地里,再命人将拨开的路再次挡回去。

可是,这些士兵身上都是多处伤痕,被毒刺碰到伤处,便一个接一个的中毒倒下。

而这会儿昏昏沉沉的拓跋飏也已经有了支撑不下去的迹象,最后由跟随拓跋飏多年的副官决定,让逍遥带着拓跋飏冲出这里。

逍遥是匹良驹,它似乎明白,只有它才能救主人。

于是,它一声嘶鸣,向荆刺地冲去。

幸存的几个人不敢怠慢,甚至没有时间去挑开地上的荆刺,便顺着逍遥踏平的路,快跑着跟了上去。

只是,冲出了密林,眷顾他们的不是希望的曙光,却不过是被荆刺围住的一方土地。

为了帮拓跋飏争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副将脱掉了拓跋飏的铠甲。他知道拓跋飏向来是个谨慎的人。是以,每次出征时,都会在盔甲里穿上普通的衣衫。为之后的变故,乔装,做好准备。

其后,副将又将他的发髻打开,取下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绣龙发带,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普通人。

或许,有不认识的人会来这里,也许会心善的救拓跋飏离开。

即便,这希望渺茫,但也许会有奇迹的,不是吗?

之后,副将领着幸存的几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再次折了回去,将荆刺路上的将士尸首,都拉进了荆刺深处掩埋。

若是这里有太多尸体,难免会被人怀疑。

只有消除了一切痕迹,才更能让人相信,拓跋飏不过是误闯这片荆刺地的普通人。

而那么多条性命,果真没有白牺牲。

冷君翱也是同凌无双一眼,看到荆刺条有被砍断过的痕迹,才会去查探的。

他的武功尽得父亲的真传,却还险些失手在这片荆刺地里,更甚是其他人了。

他以为里边的人或是拓跋飏,可看拓跋飏的那一身装扮,便以为他是个普通人了。

他想带他离开,可是他力不从心,自己一个人飞过这片荆刺地,已经很困难,更何况再带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了。

他只能稍作歇息,再次出了荆刺地,想找人来救拓跋飏。

于是,有了后边,他遇见凌无双的那一段。

————————————满城烟火作品————————————

凌无双看着拓跋飏吃力的站起,强压下想要伸手去扶他的冲动。

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这一刻更是如此。

他的身子还没有站直,便不稳的晃了晃,险些再倒下,好在冷君翱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

他不解的看着凌无双,问:“你为何不管他?”

他从看到凌无双对他展露第一沫微笑开始,他就觉得她是个好人。

可他不懂,为何她要这么对她的朋友。

凌无双对他笑笑,依旧真心,却透着无奈。

他想,冷君翱这样性子的人,大概不会懂得她们这些满身罪孽的人,身上的无奈吧!

她从袖中拿出幻影之前给她的白瓷瓶,打开,对着手心倒了倒,一颗药丸便滚了出来。

幻影给她的药,不用猜也知道是强壮身体用的,因为她的症状便只是身体虚弱。

“把这药吃了。”她将药丸放到拓跋飏的唇瓣,语气不善的命令道。

拓跋飏狠狠的瞪她一眼,吞下药,并不怀疑凌无双会害他。

凌无双见他吃了药,刚要将瓷瓶塞好,收起,就发现瓷瓶里似乎有张小纸条。

她轻拧眉心,倒了下,没倒出来,她便立刻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头柔顺的黑发,顿时倾斜而下,滑过她身上的铠甲。将她本就不大的惨白脸蛋,挡去了大半,褪去她满脸的倔强,故作的强硬,生了种我见犹怜的美。

两个男人的眼神都不禁一滞,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她还身着一身的铠甲,冷君翱真的会以为她是月亮里走下来的。

拓跋飏的眸光轻颤,脑中忽然闪过童年的回忆。

“娘亲,您别离开阿飏。”稚嫩的同音里,满满的都是哀求,那双懵懂不知人间苦难的纯净眸子里,不停的滚出晶莹的泪珠来。

“阿飏,别哭,娘亲会住在月亮里,一直看着我的阿飏的。”仍旧美丽,年轻的一张娇颜,这会儿却惨白得没有了生气。

“不要,阿飏会想娘亲的。娘亲带着阿飏一起去月亮里,好不好?”他握住母后的手,不依的请求。

“阿飏,你要听话,娘亲走了,你爹爹会孤单的,你要代替娘亲,陪着他,知道吗?”女子努力的笑着,隐忍去伤痛的泪。

“可是,娘亲为何不愿意陪着阿飏和爹爹?”他不懂母后的话,只想拼命的将娘亲留下。

她失去的血色的唇动了动,有些回答不上来儿子的话。

如果可以,她也想陪着他们父子一辈子。

“阿飏听话,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她不忍心告诉儿子,她就要死了。她的阿飏还那么小,她想给他留些美好的期待,“阿飏要答应娘亲,一定要好好的长大。不管怎样的苦难,只要你不放弃,就一定能看到奇迹。也许,那时母后会从月亮里边送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来救阿飏。她会替母后陪着阿飏,不离不弃”

后来,他长大了,他明白了娘亲为什么要去月亮里,也明白了月亮里不会走下来一个救他于困难的女子。

可是,就在之前昏迷的时候,他又梦到了娘亲,娘亲告诉他,“阿飏,别放弃,别忘记了你与娘亲之间的约定”

月亮里,真的会走下一个人救他吗?

醒来后,他只觉得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痴人说梦。

后来,凌无双来了,他看到了希望。

而这会儿,她沐浴在月光下的模样,恍惚间让他觉得,她或许是从月亮里走下来

或许,娘亲知道了,他一直在坚持,所以派了她来,带他离开。

他愣神间,她蓦地抬头,欢喜的对着他笑。

“拓跋飏,还有一条出谷的路,我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了。”她激动的自顾自说完,才发现两个男人都有些愣神的看着她。

“你们怎么了?”凌无双不解的看着两人,“我说还有一条路可以离开。”

拓跋飏闻言,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抓住凌无双话中的关键,视线冷冷的扫向冷君翱。

冷君翱顿觉感觉,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没有亵渎这位姑娘之意,我只是觉得,她刚刚好像从月亮中走下来的。”

他无心的解释,更加勾起了拓跋飏的童年记忆。

那在大脑中翻涌着的波动情绪,让他生了种想要逃避的感觉,尽是不敢再直视凌无双眼。

“冷公子,麻烦你扶着他,我们走。”凌无双对冷君翱嘱咐了一句,视线落在两人身后的逍遥身上。

这会儿的逍遥很安静,睁着大眼睛看着她,闪亮亮的,并没有半人会有的贪生怕死。

“好。”冷君翱刚想扶着拓跋飏离开,他却转了身,想要蹲去摸摸逍遥。

它追随他多年,甚通人性,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于危难,他怎么能就此丢下它。

只是,他的身子微弯时,却听身后传来了凌无双冷笑的声音。

“呵!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在这怜惜一匹畜生。”

拓跋飏的动作蓦地顿住,缓缓转了身,迎上她嘲讽,鄙夷的视线,忽然便自嘲的笑了。

他刚刚怎么会觉得她像是娘亲从月亮里送下的善良女子呢?这会儿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她同他一样,为了兴盛自己的国家,都可以不择手段。

“你走不走?若是你想陪着这匹畜生死在这里,我不会拦着你。”凌无双冷漠的看着他,漠视着逍遥的生与死。

因为,她只有这么做,他的良心才能好受些。

若是,让他来决定要不要逍遥,锁龙坳恐怕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魔。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恨意,但不重要,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她并非无情,她只是希望他可以不必被这个决定折磨。

拓跋飏抽出被冷君翱扶住的胳膊,捂住心口的位置,强忍着想要回头再看逍遥一眼的冲动,快步向出口而去。

凌无双歉意的看了逍遥一眼,狠狠心,转了身,跟上拓跋飏。

————————————满城烟火作品————————————

三人在荆刺小道上急行,没人再愿意开口说话。

冷君翱偷偷的打量着凌无双的背影,他总觉得像她那么美好的女人,不会是坏心的人。

他想,这大概便是娘亲所说的,女子都喜欢口是心非。

就像是娘亲,她想回中原看看,想了二十年,可她每次都对爹爹说,她喜欢塞外的广阔。

直到后来,娘亲病了,他听到娘亲和姐姐的对话,才知道娘亲最喜欢的还是中原。

他正这般想着,凌无双的身子,忽然不稳的晃了晃。

他刚忙扶住她,关切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凌无双摇摇头,抽出被冷君翱扶住的手臂,视线落在拓跋飏不停停顿一分的背影上。

他当真是恨她的,恨到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只是,她不知道在冷君翱出声的最初,他的背影是停顿过的。但,他却不允许自己回头去看她,去关心她。

与其说,他在逃避她的存在,不如说,他其实在逃避着自己的心。

“奇怪了,这位公子怎么没事了?”冷君翱打量拓跋飏的背影,小声嘀咕着,忽然想起凌无双刚刚给他的那颗丹药,便又惊道:“难道姑娘真的是月亮中仙子?刚刚给那位公子吃的是仙丹不成?”

拓跋飏的步子微顿,便听她对冷君翱,自嘲着说:“我一身的罪孽,怎么会是从那样纯净的地方,走下来的女子呢?”

拓跋飏闻言,也自嘲的笑了。看来,不清醒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直恨不得飞出这片荆刺林。

“我觉得姑娘是好人。”冷君翱不认同的说。

“那是因为你才是真的好人。”凌无双感叹一句,抬步向前走去。

因为来时,已经砍出了一条路,所以三人用了一刻钟便走出了荆刺林。

拓跋飏站在荆刺林前,昂头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誓,他一定会踏平鲜于,杀尽鲜于皇室的所有人,一雪今日之耻。

他沉淀了所有的情绪,转身,眸色清冷的看向凌无双,又变回了那个冷傲的帝王。

“我们从哪里离开?”他问,不带嘲讽,不带感情。

凌无双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纸片递给他,她想,他应该比她熟悉这里的地形。

他仔细的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这四周的地形,才肯定的说:“地图上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地图是什么人画的?”

“幻影。”她当即回。

“你觉得可靠吗?”他知道幻影的身份,但他对不了解的人,向来不会轻易的信任。

“刚刚你服的那颗药丸,也是她给的。她是我妹妹,她不会害我的。”凌无双微抬下巴,肯定的回。

拓跋飏盯着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答应按着地图离开,而是问:“你没人马过来?”

“我带了人马来,也部署好了。”凌无双并没有因为他的迟疑生气,这才像是拓跋飏,从不轻易的相信别人,始终坚信自己的命运,就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凌无双的回答,拓跋飏也猜到了。

她那样足智多谋的女子,怎么会什么安排都不做的闯进来呢!

“这两条离开的路,你各有多少把握?”

“按着我原本安排好的路线走,只有六成。可我相信我自己的妹妹,她指的路,我有十成十的把握离开。”凌无双没有赌气,她是真的信幻影。

若是自己的亲姐妹都不能信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

但,她信,却不代表拓跋飏也会同她一样的相信。他连她都不信任,她又怎么能奢望他信任幻影呢?

只是,他盯视了她片刻,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说:“好。我们就按着地图上的路线离开。”

她不禁愣住,一时间有没反应过来,想不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

“不走?”拓跋飏可没有兴趣留下来等她反应过来,冷声反问一句,抬步便走。

“姑娘,我们走吧!”冷君翱好心的提醒她一句,她这才赶紧拉过玲珑,想要跟上去。

可是,玲珑却声声嘶鸣,不肯动。

拓跋飏不禁停下步子,走回玲珑的身边,动作温柔的摸着它的鬃毛,不避讳在场的人,在玲珑耳边发誓,“玲珑,我一定会给逍遥报仇的。”

玲珑低下头,在拓跋飏的身上蹭了蹭,又看向凌无双,大大的眼中好似蒙着氤氲,染着歉意。

凌无双不禁心酸,松开了玲珑的缰绳。

玲珑在凌无双的身上也蹭了蹭,忽然便是一生嘶鸣,向荆刺林里奔跑了去。

凌无双下意识的转身,看着玲珑从那条很窄的荆刺小道跑过,所过之处,立刻便染上了它的鲜血。

她的身子不禁软了下去,玲珑尚且可以对逍遥如此的痴情。可是他们这些自认为高贵的人,却不相信爱,满心的猜忌。

他们自认为聪明,可以算计了所有人,却独独的忘记了,爱情里其实参杂不了任何的算计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因为他抓了她,威胁皇兄而恨他,那今日的一切会不会不同?

她从不愿意去相信,他是为了她,才踏上帝位。

她因为他的野心,否定了他的感情,将自己的心上了锁,与他越走越远。

她倔强得,忘记了纯粹。

忽然有人抱住她软下去的身子,紧紧的锁在一具宽阔的胸膛里,耳边是那熟悉的温柔声音,“无双,别难过,这样对它们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

她昂头,满脸泪水的望向头血迹斑斑的俊颜,哽咽着说:“是啊!它们再也不用分开了。它们比我们都要勇敢。”

“是啊!其实,它们比我们活得要纯粹。”他俯视着她,眼中是那抹惯有的温柔,但她这会儿却觉得这温柔很扎人,扎得她的心疼。

就如他所说的,它们比他们纯粹。

它们不会用虚假的温柔,去欺骗对方。

他因为她眸中,那泪光下的不认同,身体微僵,不禁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拉过她的手,“我们走吧!”

凌无双跌跌撞撞的跟着,脚步虚浮。

冷君翱从后边看着,几次想要开口让拓跋飏走的慢,却又忍住了。

不是他惧怕拓跋飏,而是他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散着的伤痛,到了嘴边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了。

于是,他沉默的跟着,在坳中绕了又绕,拓跋飏终于在坳边停下了脚步,却未曾松开凌无双的手。

他盯着石壁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地图上说的出口在这里。”

“我只看到了荆刺。”冷君翱盯着那一处死劲的看,还是没看到所谓的出口。

“应该在荆刺后。”拓跋飏肯定的回。

冷君翱离开走过去,抽出剑,几下砍掉石壁上攀爬着的荆刺,果真露出了一个极窄的洞口,若是想从这里经过,怕是只能侧行。

拓跋飏松开凌无双的手,刚要上前去查看,手上一热,身后便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

他惊愣,缓缓抬起手,便见之前牵着她的右手上,一片的血迹。

他下意识的转身,便听冷君翱惊呼道:“姑娘!”

她一向爱干净,这会儿却躺在地上,原本失了血色的唇,被鲜血染的红艳艳的。

“无双,你怎么了?”他当即蹲,将她抱入怀中。

她略动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用手无力的推着他的胸膛,“走,不要管我。”

“你胡说什么?”他怒斥她,只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她在认识他的第一天,不就对他说过,她很怕死吗?这会儿是说什么疯话?

“我走不动了,这里这么窄,你们想带着我一起离开,根本就不可能。你们走吧!”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之前不过是强撑,不想拖累他。

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幻影说的密道,他可以平安的离开了,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那一刻,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好似被人抽走了一般,一口鲜血喷出口中时,她已经跌倒在地上。

“凌无双,你给我坚持住。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为了什么,才来拓跋的。”他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狠狠的警告道。

他的话,让她忽然抓紧他胸前的衣襟,竭尽全力咬清楚每一个字的说:“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救你,才死在锁龙坳中的,你有生之年,不得主动进犯翾国。”

“凌无双,孤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要挟。你若是敢出事,孤王统一塞外后,第一个就踏平翾国。”他扬言,语气越加狠辣,却带着轻轻的颤抖。

“你不会的,你不会愿意一辈子欠我一条命的。”凌无双了然的笑,肯定的说。

“你”拓跋飏被她的话哽住,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你若是死在锁龙坳中,孤王如何向你皇兄交代?还是这就是你的目的,想用你的死,挑起顕国和拓跋的战争,还让你皇兄坐收渔翁之利。”

“出征前,我已经派人给皇兄送了信,告诉他,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生死都与人无尤。”她温和的看着他笑,好似在看一个口是心非,不肯听话的孩子。缓和了一会儿,她便又继续说:“等我死了,幻影会毁掉我的尸身,由素月代替我活着,只要我还活着,睿渊自然不会怪罪任何人。”

“凌无双,你凭什么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眼中还有孤王吗?”

在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拓跋飏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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