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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泣秦庭申包胥借兵 退吴师楚昭王返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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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伍员屯兵于随国(湖北随县)之南鄙,使人致书于随侯,书中大约言:“周之子孙,在汉川者,被楚吞噬殆尽。今天祐吴国,问罪于楚君。(何不以此言告之天子,分布诸侯,仅仅向随国言之,以为取楚昭王之计耶。)若出楚轸,与吴为好,汉阳之田,尽归于君,寡君与君世为兄弟,同事周室。”随侯看毕,集群臣计议。楚臣子期,面貌与昭王(芈轸)相似,言于随侯曰:“事急矣!我伪为王而以我出献,王乃可免也。”(事虽不行,其心却是无异了。)随侯使太史卜其吉凶,大史献繇曰:

平必陂,往必复。故勿弃,新勿欲。西邻为虎,东邻为肉。

随侯曰:“楚故而吴新,鬼神示我矣。”乃使人辞伍员曰:“敝邑依楚为国,世有盟誓。楚君若下辱,不敢不纳。然今已他徙矣,惟将军察之!”伍员以囊瓦在郑,疑昭王(芈轸)亦奔郑,且郑人杀太子建,仇亦未报,(何其可笑。)遂移兵伐郑(河南新郑),围其郊。时郑贤臣游吉新卒,郑定公(姬宁)大惧,归咎囊瓦,瓦自杀。(还死迟了。)郑伯献瓦尸于吴军,说明楚王实未至郑。吴师犹不肯退,必欲灭郑,以报太子之仇。诸大夫请背城一战,以决存亡。郑伯曰:“郑之士马孰若楚?楚且破,况于郑乎?”乃出令于国中曰:“有能退吴军者,寡人愿与分国而治。”悬令三日。时鄂渚渔丈人之子,因避兵亦逃在郑城之中,闻吴国用伍员为主将,乃求见郑君(姬宁),自言:“能退吴军。”郑定公(姬宁)曰:“卿退吴兵,用车徒几何?”对曰:“臣不用一寸之兵,一斗之粮,只要与臣一桡,(音饶,行舟小楫。船桨)行歌道中,吴兵便退。”郑伯(姬宁)不信,然一时无策,只得使左右以一桡授之:“果能退吴,不吝上赏。”渔丈人之子,缒城而下,直入吴军,于营前叩桡而歌(只这想头便自不俗,若直入吴军求见伍员,求其退兵,便是笨伯举动。)曰:

芦中人!芦中人!腰间宝剑七星文,不记渡江时,麦饭鲍鱼羹?

军士拘之,来见伍员。其人歌“芦中人”如故。员下席惊问曰:“足下是何人?”举桡而对曰:(妙态可想。)“将军不见吾手中所操乎?吾乃鄂渚渔丈人之子也。”员恻然曰:“汝父因吾而死,正思报恩,恨无其路。今日幸得相遇,汝歌而见我,意何所须?”对曰:“别无所须也。郑国惧将军兵威,令于国中:‘有能退吴军者,与之分国而治。’(好在竟说是望报,不作高人身份,此等处绝非常人可知。)臣念先人与将军有仓卒之遇,今欲从将军乞赦郑国。”员乃仰天叹曰:“嗟乎!员得有今日,皆渔丈人所赐,上天苍苍,岂敢忘也!”即日下令解围而去。渔丈人之子回报郑伯(姬宁)。郑伯大喜,乃以百里之地封之,国人称之曰:“渔大夫”。至今溱、洧之间,有丈人村,即所封地也。髯翁有诗云:

密语芦洲隔死生,桡歌强似楚歌声;三军既散分茅土,不负当时江上情。

伍员既解郑国之围,还军楚境,各路分截守把,大军营于麋地,(今均州。)遣人四出招降楚属,兼访求昭王(芈轸)甚急。

却说申包胥自郢都(湖北荆州北纪南城)破后,逃避在夷陵石鼻山中,(山在今夷陵州,去荆州西三百四十里。)闻子胥掘墓鞭尸,复求楚王(芈轸),乃遣人致书于子胥,其略曰:

子故平王(芈居)之臣,北面事之,今乃僇(同戮)辱其尸,虽云报仇,不已甚乎?物极必反,子宜速归。不然,胥当践“复楚”之约!

伍员得书,沉吟半晌,乃谓来使曰:“某因军务倥偬(kǒngzǒng事情纷繁迫促,指匆忙),不能答书,借汝之口,为我致谢申君:忠孝不能两全,吾日暮途远,故倒行而逆施耳!”(这两句话毕竟难解。)使者回报包胥,包胥曰:“子胥之灭楚必矣。吾不可坐而待之。”想起楚平王(芈居)夫人,乃秦哀公(嬴籍)之女,楚昭王(芈轸)乃秦之甥,要解楚难,除是求秦。(既不论婚姻,当时亦无第二国可以请救。)乃昼夜西驰,足踵俱开,步步流血,裂裳而裹之。奔至雍州(陕西凤翔),来见秦哀公(嬴籍)曰:“吴贪如封(大也。)豕,毒如长蛇,久欲荐食诸侯,兵自楚始。(这不过请救开端,不如此不能得耳。)寡君失守社稷,逃于草莽之间,特命下臣,告急于上国,乞君念甥舅之情,代为兴兵解厄。”秦哀公曰:“秦僻在西陲,兵微将寡,自保不暇,安能为人?”包胥曰:“楚、秦连界,楚遭兵而秦不救,吴若灭楚,次将及秦,君之存楚,亦以固秦也。若秦遂有楚国,不犹愈于吴乎?(此句反嫌其矫强上。)倘能抚而存之,不绝其祀,情愿世世北面事秦。”秦哀公(嬴籍)意犹未决,曰:“大夫姑就馆驿安下,容孤与群臣商议。”包胥对曰:“寡君越在草莽,未得安居,下臣何敢就馆自便乎?”(非忠臣说不出。)时秦哀公(嬴籍)沉湎于酒,不恤国事。包胥请命愈急,哀公终不肯发兵。(不如此不足显包胥之忠,其功亦不大。)于是,包胥不脱衣冠,立于秦庭之中,昼夜号哭,不绝其声。如此七日七夜,水浆一勺不入其口。(忠诚至此,焉有不感动者乎?)哀公(嬴籍)闻之,大惊曰:“楚臣之急其君,一至是乎?楚有贤臣如此,吴犹欲灭之;寡人无此贤臣,吴岂能相容哉?”为之流涕,赋《无衣》之诗以旌之。诗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与子同仇。

包胥顿首称谢,然后始进壶飱。秦哀公(嬴籍)命大将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乘,从包胥救楚。包胥曰:“吾君在随望救,不啻如大旱之望雨。胥当先往一程,报知寡君。元帅从商(今上津县。)、榖(今谷城县。)而东,五日可至襄阳,折而南,即荆门。而胥以楚之余众,自石梁山南来,计不出二月,亦可相会。吴恃其胜,必不为备,军士在外,日久思归,若破其一军,自然瓦解。”子蒲曰:“吾未知路径,必须楚兵为导,大夫不可失期。”

包胥辞了秦帅,星夜至随(湖北随县),来见昭王(芈轸),言:“臣请得秦兵,已出境矣。”昭王(芈轸)大喜,谓随侯曰:“卜人所言:‘西邻为虎,东邻为肉。’秦在楚之西,而吴在其东,斯言果验矣。”时薳延、宋木等,亦收拾余兵,从王于随。子西、子期并起随众,一齐进发。秦师屯于襄阳,以待楚师。包胥引子西、子期等与秦帅相见。楚兵先行,秦兵在后,遇夫概之师于沂水,(此别一沂,非鲁之沂也。)子蒲谓包胥曰:“子率楚师先与吴战,吾当自后会之。”包胥便与夫概交锋。夫概恃勇,看包胥有如无物。约斗十余合,未分胜败。子蒲、子虎驱兵大进。夫概望见旗号有秦字,大惊曰:“西兵何得至此?”急急收军,已折大半。子西、子期等乘胜追逐五十里方止。夫概奔回郢都(湖北荆州北纪南城),来见吴王(姬光),盛称秦兵势锐,不可抵当。阖闾(姬光)有惧色。孙武进曰:“兵,凶器,可暂用而不可久也。且楚土地尚广,人心未肯服吴,(此句是,若人心肯服,何至今尚不能定楚乎?)臣前请王立芈胜以抚楚,正虞今日之变耳。为今之计,不如遣使与秦通好,许复楚君;割楚之西鄙,以益吴疆,(亦是上策。)君亦不为无利也。若久恋楚宫,与之相持,楚人愤而力,吴人骄而惰,加以虎狼之秦,臣未保其万全。”伍员知楚王(芈轸)必不可得,亦以武言为然。阖闾(姬光)将从之。伯嚭进曰:“吾兵自离东吴,一路破竹而下,五战拔郢(湖北荆州北纪南城),遂夷楚社。今一遇秦兵,即便班师,何前勇而后怯耶?愿给臣兵一万,必使秦兵片甲不回。(会说大话人必然没用。)如若不胜,甘当军令!”阖闾(姬光)壮其言,许之。孙武与伍员力止不可变兵,伯嚭不从。引兵出城,两军相遇于军祥,(在郢都西北。)排成阵势。伯嚭望见楚军行列不整,便教鸣鼓,驰车突入,正遇子西,大骂:“汝万死之余,尚望寒灰再热耶?”子西亦骂:“背国叛夫!今日何颜相见?”伯嚭大怒,挺戟直取子西,子西亦挥戈相迎。战不数合,子西诈败而走。伯嚭追之,未及二里,左边沈诸梁一军杀来,右边薳延一军杀来,秦将子蒲、子虎引生力军,从中直贯吴阵。三路兵将吴兵截为三处,伯嚭左冲右突,不能得脱。(伯嚭若死于此役,到还落得个好名。)却得伍员兵到,大杀一阵,救出伯嚭。一万军马,所存不上二千人。伯嚭自囚,入见吴王(姬光)待罪。孙武谓伍员曰:“伯嚭为人,矜功自任,久后必为吴国之患,不如乘此兵败,以军令斩之。”(趁此时杀却岂不干净?)伍员曰:“彼虽有丧师之罪,然前功不小,况敌在目前,不可斩一大将。”(大有护短之意。)遂奏吴王赦其罪。秦兵直逼郢都(湖北荆州北纪南城),阖闾(姬光)命夫概同公子山守城,自引大军屯于纪南城(湖北荆州北),伍员、伯嚭分屯磨城、驴城,以为犄角之势,与秦兵相持。又遣使征兵于唐(河南正阳)、蔡(河南上蔡)。楚将子西谓子蒲曰:“吴以郢为巢穴,故坚壁相持,若唐、蔡更助之,不可敌矣!不若乘间加兵于唐,唐破,则蔡人必惧而自守,吾乃得专力于吴。”(算得是。)子蒲然其计。于是子蒲同子期分兵一支,袭破唐城,杀唐成公,灭其国。蔡哀公(姬申)惧,不敢出兵助吴。

却说夫概自恃有破楚之首功,(有功自恃最是坏事。)因沂水一败,吴王遂使协守郢都(湖北荆州北纪南城),心中郁郁不乐。及闻吴王(姬光)与秦相持不决,忽然心动,想道:“吴国之制,兄终弟及,我应嗣位。今王立子波为太子,我不得立矣!乘此大兵出征,国内空虚,私自归国,称王夺位,岂不胜于久后相争乎?”乃引本部军马,偷出郢都东门,渡汉而归。诈称:“阖闾(姬光)兵败于秦,不知所往,我当次立。”(说谎已不是奸计,把自立先说在头里,更是相践可笑。)遂自称吴王,使其子扶臧悉众据淮水,以遏吴王(姬光)之归路。吴世子波,与专毅闻变,登城守御,不纳夫概。夫概乃遣使由三江通越(浙江绍兴),说其进兵,夹攻吴国,事成割五城为谢。

再说阖闾(姬光)闻秦兵灭唐(河南正阳),大惊,方欲召诸将计议战守之事。忽公子山报到,言:“夫概不知何故,引本部兵私回吴国去了。”伍员曰:“夫概此行,其反必矣。”阖闾(姬光)曰:“将若之何?”伍员曰:“夫概一勇之夫,不足为虑。所虑者,越人或闻变而动耳。(料得着。)王宜速归,先靖内乱。”阖闾于是留孙武、子胥退守郢都(湖北荆州北纪南城),自与伯嚭以舟师顺流而下。既渡汉水,得太子波告急信,言:“夫概造反称王,又结连越兵入寇,吴都(江苏苏州)危在旦夕。”阖闾(姬光)大惊曰:“不出子胥所料也。”遂遣使往郢都,取回孙武、伍员之兵。一面星夜驰归,沿江传谕将士:“去夫概来归者,复其本位;后到者诛。”淮上之兵,皆倒戈来归。扶臧奔回谷阳。夫概欲驱民授甲。百姓闻吴王(姬光)尚在,俱走匿。(可知说谎断难成事。)夫概乃独率本部出战。阖闾(姬光)问曰:“我以手足相托,何故反叛?”夫概对曰:“汝弑王僚,非反叛耶?”(在夫概自是没得回答,然阖闾问语亦自失检。)阖闾怒,教伯嚭:“为我擒贼!”战不数合,阖闾(姬光)麾大军直进。夫概虽勇,争奈众寡不敌,大败而走。扶臧具舟于江,以渡夫概,逃奔宋国(河南商丘)去了。阖闾(姬光)抚定居民,回至吴都(江苏苏州),太子波迎接入城,打拒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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