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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幕-第030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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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的性格,跟苏丽夭折的孩子不同,很是深沉,有时说出来的话,令人心惊。有一次,王文波和苏丽带着光光到人民公园划船。阳光明媚的湖面,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光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瞪着王文波,忽然冷哼道:“王叔叔,你根本配不上我妈妈!”

王文波闻言一怔,气极反笑:“你胡说什么?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配与不配?”

光光却不顾母亲的眼色,继续冷哼道:“你就是不配!你长得这么丑,我妈妈却这么漂亮,又有气质。你这个癞蛤蟆却想来吃天鹅肉,真是不要脸!”

王文波大怒,苏丽也不由粉面含霜,首次打了儿子一记耳光,喝道:“你怎么能这么跟王叔叔说话?!”

当时王文波就立刻划船登岸,拂袖而去。那天晚上,苏丽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让光光站在自己面前,正要语重心长地做一番儿童教育,光光却一声长叹,盯着母亲娇美的脸庞和白皙的颈项,道:“妈妈,你不该收养我的......”

苏丽柔声道:“妈妈怎么不该收养你?妈妈爱你,要把你抚养长大......”

光光却冷笑道:“只怕我长大后,你会爱上我的......”

苏丽闻言哈哈大笑,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道:“妈妈当然会爱上你,因为我知道光光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可惜那时妈妈已经老了,但会有一大群女孩子会爱你......”

光光将脸深深地埋在母亲的胸怀里,贪婪地嗅着母亲的体香,喃喃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但在爱上我之后,你会后悔......”

第二天,苏丽带上光光,把王文波约到一个茶屋里,让光光给王文波道歉。光光的眼里满是讥讽的神色,一边吮着果汁杯里的吸管,一边懒洋洋地道:“王叔叔,光光昨天没礼貌,还请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王文波盯着光光的脸,摇头道:“苏丽,我看这孩子满脸邪气,很是不对劲。我有一个棋友,是北山寺的高僧。我建议哪天我们带着光光,去北山寺找风大师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苏丽听男友说孩子“中了邪”,很是不悦,但出于对男友的信任,还是冷哼着答应了这个建议。

三天后的下午,当王文波带着苏丽、光光迈入北山寺大门之时,望见方丈风大师正高坐在桌台上,正给盘坐在院中的几十名僧人讲经。

风大师须眉皆白,宝相庄严,一望便是得道的高僧。王文波初识风大师,还是在少年时代。那时王文波的学习成绩很一般,但围棋却是下得好,所以成为了风大师的棋友。王文波曾问风大师:“大师,为何我懂得下棋,却不懂得几何代数?”

风大师呵呵笑道:“那是你还未融会贯通。你如果学着将佛法融入棋道,不但你的棋艺将大增,什么几何代数云云也很快不在话下。”

于是王文波便将信将疑地跟着风大师学习佛经,更学着将佛法融入自己的日常思想。果然,奇迹出现了,高三上学期,原本成绩平平、没有希望考上重大学的王文波,陡然间便在学习上突飞猛进,半年后便考入了复旦大学。王文波明白这是自己学习佛经、思维优越了常人的结果,但说出来自然很少人愿意相信。

因此王文波早已将风大师视为活佛,有什么疑难问题就想来找风大师。像这次他直觉光光这孩子很有些不对,便希望风大师能看出个端倪来。

本来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忽然间院子里吹过一阵阴风,令得很多人缩起了身子。风大师陡地睁开眼,目光射到紧挨在苏丽身畔的光光身上,面色不由一沉。

他立刻合上经卷,解散了僧众,顺手抓起身畔的一个大布袋,大踏步走下高台,穿过院子,向王文波他们三人走来。

王文波不由紧张起来,因为他认得风大师手中的那个布袋,听说那是风大师捉妖物用的法器。

果然,风大师一到三人身前,不等苏丽有所反应,就猛地一声大喝,将那布袋兜头向光光罩去,一下子将光光罩在了布袋中!

在苏丽的惊呼声中,风大师已束紧了布袋口,笑叹道:“早就听说文波的女友收养了个孩子,怎么会将妖物收养过来?你们先到廊下喝茶,我先到后殿去,瞧瞧这妖物的本来面目!”

说着便提起布袋,大踏步向后殿走去。

苏丽追上前去,惊怒道:“和尚你!......”

却被王文波紧紧拉住,连声劝道:“苏丽,相信大师!相信大师!......”

风大师提着布袋,进入后殿一间小屋内,将布袋往地上一扔,沉喝道:“何方妖邪?竟敢到北山寺来作祟!还不快自现原形!”

布袋却一动不动,毫无声息。风大师心想:“莫非妖物已被我吓死?”上前解开布袋,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触目之下,不由浑身战栗!

袋中的男孩早已不见,此刻从袋中露出来的,是一尊形状可怖的黑木雕像,雕的是一名相貌猥琐的老者,盘腿而坐,神情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风大师早已后退数步,对那尊雕像匍匐跪下,磕头如捣蒜,颤声道:“小僧不知是果毛巫师驾到,真是罪该万死!......”

那黑木雕像陡地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风和尚,当年你到泰国帮人捉妖,栽在了本座手里。你为了活命,助本座干了二十件伤天害理之事,并发誓永远崇拜本座,这才得以回到中国,继续表演你得道高僧的形象。这次本座的弟子到中国游玩,希望你识相一,配合巴巴拉的工作,否则,嘿嘿嘿嘿......”

风大师不敢抬头,颤声道:“只要是果毛巫师的吩咐,小僧无有不从!”

且说王文波和苏丽在廊下坐着,正等得焦急之际,忽见风大师牵着光光,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苏丽起身叫道:“光光!”那孩子却一脸坏笑,并不靠近母亲。

风大师将光光交到王文波手里,笑道:“孩子已经没有事了。文波跟孩子玩一会儿,我要跟苏丽女施主单独谈谈。”

王文波很是高兴,对苏丽道:“苏丽,大师要找你谈话,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快跟大师去,有任何烦恼都可跟大师说,保证你身心得益!”

苏丽并不信佛,但一时抹不开面子,只好抱着光光亲了一下,跟在风大师身后朝后殿走去。

王文波直到苏丽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拐角,才将目光移到光光身上,笑道:“孩子,看来以前你身上真的附着鬼,现在被大师驱除了,你以后不会再骂王叔叔了吧?”

光光的眼里却闪过狠毒邪恶的神色,道:“你放心,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听我骂了,因为苏丽即将跟你分手。他喜欢的,是我这个美男子!”

王文波闻言一震,一时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苏丽跟着风大师来到后殿禅房,对面坐下后,风大师以一种大慈悲的眼神看着苏丽,问道:“苏施主,你信不信佛?”

苏丽坦然道:“我不信。”

风大师微笑道:“那你信什么?”

苏丽道:“我信人间有公理和正义。”

风大师叹道:“公理和正义,也是包含在佛法之内。其实佛法无所不容,无所不包。苏施主,你虽然不信佛,佛却信你。”

苏丽皱起秀眉:“我不懂大师的意思。”

风大师望着窗外枝头上的树叶,道:“世人多不信佛,但佛却信世人。正因佛信世人,才能以大慈悲包容世人的苦难。苏施主,难道你没有过苦难?”

苏丽幽叹道:“我唯一的苦难,便是在三年前失去爱子。幸亏光光来到我身边,可以弥补我心理的痛苦。”

风大师微笑道:“光光的确可以弥补你心理的痛苦,还会给你带来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苏丽头道:“是的,我很喜欢光光这孩子。他长得跟我亲生儿子一模一样。对了,大师,我们家光光究竟中了什么邪?您真的为他驱除了身上附着的鬼?”

风大师摇头道:“光光的身上没有鬼,有的只是前世的业力。因为他是某个人转世,所以才会对文波如此仇恨。”

苏丽皱眉道:“大师的话我又不明白了。”

风大师呵呵笑道:“你渐渐就会明白的。我刚才问你苦难,你把自己的苦难说完了吗?”

苏丽道:“说完了。”

风大师却沉声道:“不,你没有说完。在你的生命中,爱子夭折固然是很大的苦难,但还有一个苦难,你一直藏在心里,一直想淡忘,却一直也无法完全抹去......”

苏丽惊道:“大师,您到底想说什么?”

风大师眼里掠过一丝阴险的笑意,缓缓说出了三个字:“罗昌勋......”

苏丽陡地一震,险些向后倒下,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颤声道:“大师,您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风大师悠然道:“佛无所不知,因此我知。”

罗昌勋,罗昌勋,这个名字,苏丽本以为早已埋在自己心灵最秘密的一个角落,连自己也难以找到,可是经过风大师的提醒,忧伤的往事却如洪水,顿时冲垮了遗忘的堤坝。一张憨厚的圆脸浮现在苏丽眼前,使她刹那间便热泪盈眶。

罗昌勋是苏丽少女时代的初恋男子。两人是中学同学,从初中一年级便谈起恋爱,一直到高三。在罗昌勋被卡车撞死之前,苏丽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是非罗昌勋不嫁。她对罗昌勋的爱恋是那样深,以至于罗昌勋死去后两年之内,她都不敢接受现实,还是每天到罗昌勋家门口等待,希望看见那个面貌憨厚的男孩从里面冲出来,对她大声笑道:“哈哈,上了个厕所,又让你久等了......”

风大师注目苏丽,叹道:“苏施主,我并非故意引发你悲伤的初恋往事,而是因为你收养的这个男孩光光,实在跟你死去的初恋男友有关......”

苏丽一愣,道:“光光,他怎么会跟小罗有关?”

风大师道:“这或许便是爱情的力量。你知道光光为何对文波如此敌视?那便是因为前世的业力。我实话告诉你,光光其实是罗昌勋的转世!”

苏丽闻言又是一震,颤声道:“大师,您说什么?!......”

风大师肃然道:“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罗昌勋由于爱你太深,死后不肯投胎于富贵人家,而是转世为一个弃婴,一直生活在离你家不远的孤儿院。他长得之所以像你死去的儿子,也无非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当然,这五年来他还是懵懂的,不晓得自己前世是谁,但经过我方才一掌击中天灵盖,唤醒了他前世的记忆,使得他明白了自己便是罗昌勋,转世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你......”

苏丽对风大师的话一时难以接受,但此刻想起光光的言行举止,竟然觉得真有几分像罗昌勋,不由叹道:“就算大师所言非假,我现在又能如何?难道我还能跟小罗重续前缘?一来我不会对不起文波,二来光光只是个五岁的男孩......”

风大师截口道:“这个你放心,以我的法力,可以使得光光迅速长大,与你重续前缘!”

苏丽再次心惊,颤声道:“什么?大师竟有这种神奇的法力,能使得一个五岁的男孩迅速成长?可是即便能如此,我又如何面对文波?”

风大师缓缓起身,长叹道:“所以我决定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之内,光光留在我这里。三天后,你若是想与罗昌勋重续前缘,我便施术让光光迅速成长。如果你实在割舍不了文波,我可以消除光光的前世记忆,让他成为真正的光光,让罗昌勋与你彻底缘尽。”

苏丽呆坐于地,望着风大师走出禅房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分钟后,她回到走廊,迎面碰见风大师领着光光。风大师对自己露出一丝深奥的笑意,而光光却无比依恋地望着自己。苏丽的心,不由开始纠结。

等他回到王文波身边,已是神色疲惫。王文波握住她的手,笑道:“大师要留光光住几天,为孩子赐福讲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苏丽抬起头,王文波的脸庞仿佛变得模糊起来,但很快又变得清晰。苏丽一颤,不由后退两步,因为她发觉王文波的脸在刹那间变成了罗昌勋的脸!

幸亏这只是一瞬间的幻觉,王文波熟悉的脸庞很快又浮现在她眼前,但她已不敢再看,慌忙低下头。

在下山的整个路程中,苏丽一直沉默不语。王文波感觉到发生了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事,但性格沉稳的他,一时也没有多问。

直到第二天晚上,当苏丽约他到茶屋喝茶,突然很平静地告诉他“文波,我们不合适,分手吧”,他才再也无法忍受地霍然起身,颤声道:“你说什么?苏丽,你说什么?!......”

苏丽却没有回答他,迅速起身,掩面奔出了茶屋,向北山的方向奔去。

王文波在后面追了一段时间,终于停步,单腿一软,就那样半跪在公路上,面色茫然,任几辆汽车在自己身边呼啸而过,耳畔回响着司机们的咒骂,可他却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清,眼睛也模糊起来,仿佛整个天地都陷落在虚空里。

苏丽一口气跑上北山。当她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地来到北山寺门口之际,风大师早已站立在那里,捻动佛珠,以一种讥诮的眼神瞧着她,微笑道:“初恋的滋味真是难以忘怀,看来你还是忘不了罗昌勋。”

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从风大师身后缓缓走出,那是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孩,大约十二三岁,一身黑衣,表情僵硬,月色下看起来很是诡异。

苏丽触目之下,不由震惊,颤声道:“光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那男孩哑声道:“这全靠风大师的法力。苏丽,你还叫我光光?我是罗昌勋,你难道认不出来?”

苏丽颤声道:“小罗,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独自走的。当年死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转世来找你......”

风大师大笑道:“情话留到下山后再说吧!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夜读诵经了!”说着便转身走进山门。

苏丽在台阶上跪下,向风大师的背影磕了几个头,然后牵着少年罗昌勋的手下山。

一路上苏丽情绪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与爱人重逢,本该有千言万语可以倾诉,但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太过诡异,令得苏丽心理压力太重,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身畔的罗昌勋面色阴沉,也不发一言,冰凉的手将一股寒意传进苏丽身体里。

苏丽终于打破沉默,笑问道:“小罗,你什么时候可以长得跟我一样大?”

罗昌勋冷笑道:“你嫌我不够大吗?我现在就可以搞你,你信不信?”

苏丽闻言一怔,两朵红霞飞上脸庞,颤声道:“小罗,你胡说什么?......”

这时两人正经过一片小树林,月光透过薄雾斜照进来,气氛很是诡异。罗昌勋忽然粗暴地命令道:“快,扒在这棵树干上,让我从后面搞你!快!......”

他的语音中仿佛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威慑魔力。苏丽在震骇之下,顺从地举起双臂,扒在一棵树干上,翘起丰臀,罗昌勋望着她那包裹在制服裤内的丰满臀部,眼里射出贪婪的光芒,缓缓解开裤带,邪笑道:“当你穿着这身工作制服扒在酒店吧台或桌子上的时候,那些厨师、服务生、吃饭的客人,甚至那个收泔水的老头,多少人产生过想从后面搞你的邪念,但他们只是想想,只有我在今晚付诸了行动、、、、、、”

说着便从裤裆里掏出小鸡鸡,搓弄了几下,小鸡鸡便涨硬成一根又粗又长的红。罗昌勋粗暴地解开苏丽的裤带,扒下她的裤子,月光下只见两片洁白的大十分诱人。罗昌勋笑着扳开苏丽的,将沿着臀沟进去。苏丽顿时发出一声疼痛的尖叫、、、、、、

王文波失恋之后,在家里不吃不喝躺了两天,终于起身,上北山去找风大师。

风大师却很忙,在为四方慕名而来的信徒们讲解经书。王文波在风大师的禅房里一直等到太阳落山,风大师才踏着黄昏的暮色走进来,一手托着一个茶盘,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今晚我请你尝一尝印度茶,这是一个云游的僧人送我的。”

王文波悲叹道:“大师,我哪有心情喝茶。苏丽忽然跟我分手,我心里觉得苦,来找你开导开导我。”

风大师呵呵笑着,轻轻放下茶盘,在王文波对面盘坐下,忽然问道:“文波,你也是读过经的人,可还记得第三品第四节的内容?”

王文波一怔,道:“当然记得。大师问这个做什么?”

风大师道:“你既然记得,就向我复述一下这一节经文的内容。”

王文波皱眉道:“这一节经文讲的是,一个叫沃拓的青年,与公主夷美相恋,两人海誓山盟,以为将生生世世结为夫妻,可是就在两人爱火正浓之际,一名叫查尔衮的武士出现,凭其英俊的外表和潇洒的谈吐,很快便夺得了公主的放心,使得沃拓陷入失恋的深深痛苦之中。后来沃拓遇见弥勒佛祖,受其化,才明白查尔衮是色魔的化身,来人间是想证明人类爱情的脆弱和虚妄。后来色魔被佛祖惊走,沃拓与夷美恢复恋爱,却再也找不到起初那种深沉的爱恋感觉......”

说到这里,王文波不由一顿,问道:“大师,你难道是想通过这段经文告诉我,那个夺走苏丽芳心的人,也是色魔的化身,而我与苏丽的感情,也是脆弱和虚妄?那个人究竟是谁?”

风大师长叹道:“那个人不是你能对付,甚至连我也不能。在人类的传统观念中,都以为光明定可战胜黑暗,付出了真情定能收获真情,但在此末法时代,这些安慰人心灵的观念已经逐渐破碎。唉,其实放在宇宙终极的角度来思考,光明和黑暗、正义和邪恶、真情和假意,又有何分别?文波,我说这些话已经有泄露天机,但为了劝你忘掉苏丽,以便平平安安度过此生,我不得不冒这个险。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劝告。”

王文波首次从风大师的语调中听出惊惧之意,不由一震,心想以前跟着风大师学习《波罗密多心经》时,风大师反复强调做人要追求“无忧亦无怖”的境界,可在此刻,王文波分明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竟有令这一带高僧也感到可怕的物事,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王文波不敢再多问,喝了一口印度茶,起身合掌告辞。

苏丽陡地从床上坐起,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因为刺目的阳光斜照进来,令她一时难以适应。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窗前,吸着烟,背对着苏丽,冷冷问道:“又做噩梦了?还是梦见同样的事物?”

苏丽睁开眼,忍受着刺目的阳光,颤声道:“不错,梦见的还是那个黑木雕像,雕的是一个面貌狰狞的老者。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伙同风大师来戏弄我?”

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映入苏丽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得可令任何女子心动的脸庞,可脸上那种冷峻的表情又令人感到如堕冰窟。

这一周内发生的事,令苏丽感到自己已经落入一个诡异恐怖的圈套。自从那晚她将少年罗昌勋领回家,几天之内,罗昌勋便成长为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而苏丽开始一连几个夜晚都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一个面貌狰狞的黑木雕像。那雕像虽然不言不动,但脸上那种邪异的神情却令苏丽不寒而栗。

同时她也意识到这名在几天内迅速成长的诡异男子绝不是什么恋人转世,因此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男子本来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在今晨苏丽质问之后,却迅速回答道:“好,已经玩够了,我告诉你,我不是罗昌勋,我叫巴巴拉,来自泰国,是果毛巫师的弟子......”

苏丽喃喃道:“巴巴拉、果毛巫师......”正欲再问,那俊美的巫师已一指来,在她的眉心,她立刻晕厥,向后躺倒。

果毛巫师头道:“酒店经理,不错,不错,长得很美。”鼠眼移向柳云鬟,邪笑问道:“云鬟,你觉得怎么样?巴巴拉是否能将天下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柳云鬟却冷哼一声,原本麻木的表情转化为一种鄙夷的神色,淡淡道:“你想用这种摧残女性的故事来打击我的意志,未免太自以为是。我一直在听你指使徒弟做的恶事,而且听出了一些问题。巴巴拉明明已被你阉割,他又如何去蹂躏那些女子?”

巴巴拉闻言面色黯然,身子也有些发抖。柳云鬟看出他内心的悲苦,那是一种无法宣泄的愤恨。他不是不想反抗师父,可是由于恐惧,只能将仇恨埋在最深的心底。

果毛巫师盯着柳云鬟,鼠眼内光芒连闪,头道:“嗯,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意志坚定,精神力量很强,不会轻易屈服,可我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屈服的女子最终拜倒在我的脚下。你刚才的问题问得很好,巴巴拉确实是个阉人,不能去真正享受那些美女,可你忘了他是干什么的?他是一名巫师,利用幻术,完全可以使那些女子感受到被蹂躏的痛苦。”

说着鼠眼移向第三名“色祭”,那是一名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子,瓜子脸,脑后盘着一个大髻,长得极为清秀。巴巴拉在师父眼光的逼视下,长叹一声,开始讲第三名不幸女子的故事。

陈彪的目光扫了站在桌前的黑衣青年一眼,又落到手中翻开的花花公子杂志上,淡淡道:“她还没有答应?”

黑衣青年恭声道:“她有些松口,但坚持要见一见梭宝公子。”

陈彪的嘴角掠过一丝邪异的笑容,道:“不行!除非她答应我的提亲,否则不要想见到梭宝公子。你再去找她谈,再加50万元。我不信有金钱打不动的女人!”

那名手下鞠了一躬后退出门去。陈彪一边向后仰躺下去,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只遥控器,一之后,对面墙上一块宽大的电视荧屏上立刻出现画面,那是一场芭蕾舞表演。陈彪的眼睛,盯在众多芭蕾舞女中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的女子身上,不由再次发出赞叹:“美!实在是美!这样的美女,做我的弟媳妇倒也般配!”

提起陈彪,整个南洋地区无不色变。他不仅是马来西亚的国会议员,更是南洋地区三分之二毒品军火生意的供货商。他喜好杀人,也喜好美色,但在数十年玩弄各色美女的过程中,也感到有些厌倦和麻木,如今一般的美女,已经很难入他的法眼。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应一名国会议员的邀请,去看一场对他来说是“对牛弹琴”的芭蕾舞剧之后,他却被一名叫文慧的芭蕾舞女所吸引,因为那种清秀淡雅的气质,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当时立刻派人打听那芭蕾舞女的情况,得知她叫文慧,是马来西亚国家歌剧院的一级演员,来自新加坡,父母都是政府机关的小职员,弟弟文飞在巴黎自费留学,昂贵的费用大部分靠文慧的收入来承担。陈彪还打听到文慧有一名男友洛平,是汽车公司的销售员,与文慧感情很好。

陈彪本来打算在半个月之内便将这美女纳为小妾,可就在那天晚上,他刚刚听取了手下的汇报,得知文慧的男友洛平已被自己派出的酒吧女郎勾.引上当,并拍出床戏照片寄给文慧,文慧心碎之后立即跟洛平分手,随后洛平就被陈彪派出的杀手干掉。陈彪很是满意手下的办事效率,挥手令手下出去,躺在自己豪宅的大书房内,双脚搭在桌沿上,手中拿着文慧的芭蕾舞照片,正一边贪婪地欣赏,一边寻思着如何对美女发动下一步攻击之际,一个阴沉沙哑的语音忽然响自身后:“这个小妞不错,是哪里的?”

陈彪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见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面貌丑恶的黑衣老太婆站在身后,不由站起,叹道:“娘,您好久都没有出现了,不知又到哪里云游去了?”

那丑恶老太婆一双绿豆眼闪烁着妖异之色,嘿嘿笑道:“老娘的行踪你不必管。告诉我,照片上这个漂亮小妞究竟是谁?”

说起陈彪的母亲介鲁女巫,其可怕程度不亚于杀人不眨眼的陈彪。连陈彪也不清楚自己母亲的身世和行踪,只记得自己母亲年轻时很美。陈彪对母亲的恐惧,始于八岁那年,那时的他,是一个令人厌恶的顽童。一天中午,他正在自家门口的小溪边玩耍,忽然望见一身白衣、黑发飘飘的母亲提着一个麻袋缓缓走来。陈彪大叫着奔上前去,想拥抱母亲,母亲却将那麻袋往地上一丢,从袋口里滚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陈彪吓呆了。母亲却阴笑道:“陈彪,你不是一直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吗?这就是你父亲,我一直在追杀的人。三天前我总算在曼谷郊外的树林里结果了他的性命!你长大后若是不听话,我会让你比你父亲死得更惨!”

从那以后,陈彪对母亲噤若寒蝉,一直到他长大后成为纵横黑白两道的大人物,还是除了知道母亲是个可怕的女巫之外,对母亲的其它事,包括当年跟自己父亲的恩怨,一概不知,更不敢打问。这些年陈彪在黑白两道成就的事业,除了归功于他自己凶残狡诈的手段,他母亲介鲁女巫对他的帮助也起了很大作用,因此他对母亲的敬畏不敢有一丝半毫的动摇。

当下听了母亲的询问,立即汇报了文慧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您莫非也看上了这个小妞,想让她做您的儿媳妇?”

介鲁女巫瞧着照片上的文慧,邪笑道:“我的确是想她做我的儿媳妇,不过却不是嫁给你,而是嫁给你的兄弟梭宝。你不会反对吧?”

陈彪一听“梭宝”二字,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苦笑道:“既然是娘的吩咐,儿子哪敢不从?我这就安排!”

手刚伸向电话,介鲁女巫柔声道:“人家也算是正经人家的闺秀,你不要总是巧取豪夺,打打杀杀,要按照礼俗,上门提亲,多花钱无所谓,只要能给你兄弟找个好媳妇。”

陈彪唯唯应是,于是从那晚开始,陈彪强行压抑住自己对文慧的占有,天天派人到文慧的住所提亲,每次都送去巨额的礼物,都被文慧拒绝。文慧一方面还未从男友感情背叛的伤痛里解脱出来,另一方面对臭名昭著的陈彪深恶痛绝,哪会答应嫁给他弟弟。按照陈彪以往的行事作风,早就把文慧绑入陈家,可这次受了母亲大人的吩咐,一时也不敢动粗,只是继续每日到文慧的住所提亲,送去的礼物日渐丰厚,提亲的金额也已加到三百万马来西亚元。

与文慧同租房的两名女伴,同样是芭蕾舞女的依娜和美芳,对文慧拒绝大富豪的提亲很是不解,她们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都不明白这种好事为何不落到自己身上。那天晚上,当陈彪的得力手下,进出口公司的经理欧阳瑞,再次来到租房提亲之际,依娜和美芳一边殷勤地招待欧阳瑞,端茶倒水,敬烟削果,一边瞪着文慧紧闭的宿舍门,都大声埋怨文慧故作清高、不识抬举。依娜更用自己那双水汪汪的迷人大眼盯着面色苍白的欧阳瑞,以挑.逗的语调问道:“欧阳经理,难道陈议员的弟弟就只看上了文慧?在我们剧团里美女如云,比文慧漂亮的姑娘多得很,比如”

欧阳瑞拉了拉自己的领带,用一种猥亵玩赏的目光打量着依娜和美芳,邪笑道:“比如你们两个就自认为比文慧小姐漂亮,想嫁给我们的梭宝公子对不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梭宝公子不在意三妻四妾,但只能在文慧小姐嫁入陈家的前提下,你们才有希望。另外即使你们嫁给了梭宝公子,论地位也排在文慧小姐后面。”

美芳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秀发,洁白整齐的玉牙轻轻摇了摇下唇,丝毫不脸红地道:“只要能嫁入陈家,我们做牛做马都愿意,怎会在乎排名?只要欧阳经理能帮我们姐妹这个忙,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欧阳瑞长叹一声,望着文慧紧闭的卧室门,道:“我也很想帮你们,却还是要等到文慧小姐想通了,你们才有希望”

语音未毕,文慧的卧室门忽然打开,一张苍白俏丽的脸庞探了出来,幽怨的语调令人心寒:“欧阳先生,我想通了,答应嫁入陈家,不过总该让我跟梭宝公子见一见面,让我清楚自己未来的夫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瑞闻言大喜,起身将三百万元支票递在文慧手里,笑道:“文慧小姐想通了就好,至于跟梭宝公子见面,还需要我请示陈议员后才能给你确切答复。文慧小姐先收好钱,我这就回去向陈议员汇报!”

欧阳瑞走后,依娜和美芳围住文慧,欣喜地问她为何终于转变了思想,文慧却只是默默流泪。依娜摇着文慧的玉臂,娇笑道:”文慧姐,你嫁入陈家,我和美芳争取当你陪嫁的丫鬟,到时我们伺候你享受荣华富贵。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还哭呀?”

文慧用一种混杂着悲哀和鄙视的眼光瞧着身旁的两个美女,含泪不答。她方才在屋中听两名室友对欧阳瑞阿谀奉承,本来感到很恶心,正打算出来训斥两人,却突然接到从巴黎来的长途电话,得知弟弟文飞因为女友的事情打伤了同学,而那个纨绔子弟却是黑手党头目的公子,因此文飞被逮捕,在黑手党的运作下,需要四百万美金才能被保释。文慧从小就极度疼爱自己的弟弟,为了弟弟能在巴黎求学,她不远千里背井离乡到马来西亚来跳舞挣钱。如今弟弟出了事,她怎能坐视不管?因此为了营救弟弟,她不得不做出了屈服于陈家的决定。

且说陈彪听了欧阳瑞的汇报之后,很快去见他的母亲。

介鲁女巫住在陈彪豪宅背后一个阴森的山洞内。当陈彪踏着月光,走近那个山洞之际,凭他的凶恶胆大,也不由感到心惊胆战。介鲁女巫所住的山洞,周围方圆五里都被划为禁地,除了陈彪,无意间闯入者都会死得极为凄惨。陈彪一路间已经见了不少腐尸和枯骨,不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心想若不是有事,自己也不会到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来。

终于走到那个被荆棘掩映的山洞门口,陈彪壮胆大声道:“娘,孩儿有事禀报!”

山洞里陡地吹出一阵阴风,一个苍老阴冷的语音传出来:“进来吧,我还没睡。”

陈彪一边拨开荆棘,一边亮起一只手电筒,向山洞内走去。经过一段阴湿的两壁爬满蟾蜍蜥蜴毒蛇的隧道,陈彪走进一间灯光昏暗的石室,看见母亲介鲁女巫跪在一座形象可怖的鬼怪雕像前,紧闭双目,嘴中念念有词。陈彪不敢打扰,远远地跪在一旁,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介鲁女巫才睁开眼睛,起身坐到一个藤椅上,踢开自己脚下的一截死人骨头,哑声道:“找我有什么事?”

陈彪的目光瞟向母亲身后那扇紧闭的铁门,问道:“弟弟今晚不在,又出去觅食了?”

介鲁女巫不耐烦地道:“你别管你弟弟的行踪。我只问你,给你弟弟提亲的事办得如何了?”

陈彪恭声道:“那姑娘已经答应嫁入陈家,但想在成亲前跟梭宝见一面,为此我特来向娘亲请示。”

介鲁女巫邪笑道:“那个姑娘不是很坚贞吗?你是怎么令她屈服的?以你的习惯,又是玩了什么手段吧?”

陈彪阴笑道:“我不过是利用在巴黎的黑手党朋友,给她那个留学的弟弟文飞制造了一些麻烦,令她为了金钱不得不屈服。娘,现在可否让文慧见梭宝一面?另外还有两个美女,是文慧同租房的室友,为了荣华富贵想以丫鬟的身份陪着文慧嫁入陈家,不知娘同不同意?”

介鲁女巫笑道:“梭宝不会介意多两个伺寝的美女,只是让文慧跟梭宝在婚前见面之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两个月是你继任国会议员的竞选时期,我不想因为梭宝的婚事给你带来不良的社会舆论,影响你竞选成功。”

陈彪闻言眼里不由闪出泪花,颤声道:“多谢娘亲对孩儿的关怀”

介鲁女巫淡淡道:“我只是不愿看到你从事业的峰跌下山谷。”

说着忽然双眼光芒一闪,语调变得慈柔起来:“你弟弟梭宝回来了!”

话音未毕,陈彪便听到身后隧道里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低吼,他刚转过身,一头形状如猛狮的巨大恶犬已出现在石室门口,铜铃般的双眼发射出蓝幽幽的光彩,血盆大口里叼着一具瘦小的尸体,那是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从衣装上看像个放牛娃,喉管被恶犬咬断,鲜血尚未淌尽,还在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男孩的脸上双目圆睁,尽显临死前的恐惧表情。

介鲁女巫招手笑道:“梭宝,快到娘身边来!你哥哥来看你了,还要给你娶一房新媳妇,你高不高兴?”

那恶犬梭宝吐出嘴中的男孩尸体,一步跳到介鲁女巫面前,身子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上了介鲁女巫的肩头。介鲁女巫用枯瘦的手指爱抚着梭宝厚密的毛发,神情很是和蔼慈祥。

陈彪却低着头,不愿抬头多看那恶犬一眼。关于这条叫梭宝的恶犬,他始终不理解母亲为何对其如此宠爱,甚至逼着自己将这条畜生认作兄弟。他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女孩子。当他将那个清秀腼腆的初恋对象带回家里后,一直云游在外的母亲忽然回家,身边牵着那条恶犬。两个孩子都被那猛狮般凶恶的巨犬吓坏了。介鲁女巫却用一种柔和的目光盯着那个秀丽柔弱的女孩,问道:“阿彪,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陈彪慌忙头应是,但已从母亲的目光中读出那种阴邪残酷之意。他立刻找借口送那女孩回家,可就在那天晚上,自己正跟母亲共进晚餐的时候,一个形状凶恶的赤膊大汉端着一口大铁锅进来,恭声道:“夫人,梭宝少爷的晚饭炖好了!”介鲁女巫笑道:“好,你放下。”那大汉放下铁锅退了出去。陈彪不由问道:“娘,梭宝少爷是谁?”介鲁女巫笑道:“是你的弟弟呀。梭宝,快进来,吃你的晚餐!”于是陈彪便看见那条恶犬奔入大厅,伸爪掀开锅盖,一股怪异的香气飘入陈彪的鼻孔。陈彪陡然望见锅里泡着一颗煮得稀烂的人头,还有一只被煮得只剩骨骼的手臂,手臂上还套着一只绿色玉镯。陈彪顿时瘫软在地,颤声道:“阿桑!”他实在难以想象,女友阿桑今早才被自己送回家里,此刻怎会成为恶犬锅里的食物?介鲁女巫却嘿嘿邪笑道:“阿彪,你是我介鲁的儿子,不必对一个凡间女子动真情。梭宝一见这姑娘就流口水,所以娘不得不抓来给他吃。你记住,今后一定要认梭宝作你的兄弟,如果你胆敢将他看做一般牲畜,我就把你看成牲畜!”从那以后,陈彪就莫名其妙多了只狗兄弟,这件事除了他的心腹手下,很少人知道。幸亏介鲁女巫一年中的大半时间都带着梭宝四处云游,自己很少见到这位常以人肉为食的狗兄弟,也算眼不见心不烦。后来陈彪听说母亲身边的这只恶犬不是一般的畜类,而是一个魔界的狼人与母亲所生,但也不敢向母亲打听确切。这次陈彪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清秀淡雅的女子,母亲却再次出现,还要自己安排将文慧嫁给一只狗为妻,陈彪一方面觉得荒谬,一方面也在心中隐隐不平,感到自己在母亲心目中还不如一只狗。

当然,陈彪在母亲面前丝毫不敢流露出这些拂逆的念头,望着母亲跟那只凶恶爱犬亲密的景象,心里交织着别扭和嫉妒的情绪,磕了一个头,正欲告辞离开,介鲁女巫忽然面色一变,颤声道:“不对,不对,梭宝,你今天出去遇见了什么?”

陈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问道:“娘,发生了什么事?”

介鲁女巫却一把搂住那恶犬梭宝的脖子,拨开狗毛,用枯瘦的手指从梭宝的皮肉内抽出一根细弱毛发的银针,举在灯光下晃了晃,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老娘头上动土!”

陈彪惊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介鲁女巫用手指摩挲着那根银针,沉声道:“这是降头针。这两天梭宝一直没有回来,我本已奇怪,却想不到有人竟敢对我的梭宝下降头针,驱使梭宝做事。让我抓到此人,定将其挫骨扬灰!”

一顿之后,又沉吟道:“从这根针来看,此人的降头术也算有些火候。阿彪,你先回去,待我抓住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再安排那姑娘跟梭宝见面。媳妇总要见自己的老公,我们也不必一直这样遮掩下去。”

陈彪总算拜辞了母亲,退出了那个阴森的山洞。在回去的路程中,他一方面震惊于在这世上竟然有人敢招惹自己的母亲,另一方面又在心底隐隐埋怨那个人怎么不一举除掉恶犬梭宝,那么文慧就能属于自己了。

且说文慧自从答应了陈家的提亲,将那张三百万元的支票寄到巴黎之后,又趁欧阳瑞来时要了一些钱,并坦然说明自己的弟弟在巴黎遇到了麻烦。欧阳瑞的语气很是豪爽:“既然是文慧小姐的弟弟遇到了麻烦,就等于我们陈家的家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解决!”说着立刻打电话给公司,让人送来一张六百万元的支票,递给满脸泪水的文慧。

文慧攥着支票,不由叹道:“陈家对我的帮助,我永世难忘。不管梭宝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愿意嫁给他。陈议员真的不愿意我在婚前跟梭宝公子见一面?”

欧阳瑞盯着文慧秀丽之极的脸庞,在心底发出一阵暗暗的叹息,心想眼前的美女若是知道自己将嫁给的是一条恶犬,不知将会是什么反应。当下也只有支吾道:“陈议员最近很忙,若是有空或许会安排梭宝公子跟文慧小姐见面。文慧小姐你就耐心地等待好了。”

一旁的依娜忍不住问道:“欧阳经理,陈议员在商界和政界也算是大名鼎鼎,可是从未曾听说他有个弟弟。这梭宝公子可真是一位神秘人物,我想他不是长得很抽象,就是长得很帅吧?”

美芳道:“依娜,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只要能嫁入陈家,就能改变我们的命运。你还在乎男人的美丑吗?”

欧阳瑞面色一沉,冷哼道:“梭宝公子长得帅不帅,不是你们有资格问的。”

说着语气转和,对文慧笑道:“文慧小姐,我有事先走了。不管婚前你跟梭宝公子见不见面,现在都请你做好嫁入陈家的准备。需要钱,随时跟我说。”

欧阳瑞走后,文慧的目光打量着两名漂亮的室友,叹道:“你们真的要跟着我嫁入陈家?那可不一定是幸福的归宿。你们条件这么好,为何非要跟着我去受苦?”

依娜和美芳对望一眼,皆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依娜叹道:“文慧姐,你难道对我们这种社会底层的生活还不感到厌倦?成天给那些富人奸商跳舞,受人扰,没有任何地位。陈家在整个南洋地区呼风唤雨,就算到他们家里做仆人,也比外边的一个小官员强百倍!”

文慧感到跟她们实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只有叹息,伸手从衣架上取下大衣,向门口走去。

美芳道:”文慧姐你到哪里去?”

文慧淡淡道:“景山墓园。”

两人望着文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不由发了一阵子呆。依娜叹道:“这个文慧,真是不可理解。洛平是个穷小子,又背叛了她的感情,她竟然还要去给他扫墓!”

天色苍茫,细雨蒙蒙。文慧没有打伞,任秀发在风雨里飘拂,穿行过一排排墓碑,最后在一座没有任何装饰的墓前停了下来,眸光穿过雨丝落在墓碑相框上,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下。

照片上是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表情很是朴实。文慧看得正痴,忽听背后一个沧桑的语音道:“这样一个相貌朴实的青年,怎会被酒吧舞女勾引?他的死,值得怀疑。”

文慧闻言一震,转过头,触目之下,又是一惊。

自己面前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风衣,头发略微卷曲,英俊的脸庞透出一股迷人的魅力。文慧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不由呆了半响,才问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死去男友的事情?”

那男子叹道:“小职员受色诱死于非命,其美丽女友即将嫁入陈氏豪门这段时间的报纸媒体一直在大肆渲染,我怎能不知?我只可惜文慧小姐受人愚弄,最后陷入凶险的圈套尚不自知。”

文慧颤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男子的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神采,打开一把伞,为文慧遮住雨丝,柔声道:“我叫陆风。你如果听过这个名字,就该相信我。”

文慧闻言震惊,欣喜道:“侠客陆风?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

语音未毕,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我道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原来是闻名遐迩的侠客陆风。你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你是活够了!”

文慧被那阴森森的笑声唬得浑身发抖,陆风也面色一变,随即流露出轻蔑的微笑,将雨伞交给文慧,柔声道:“不要怕,这些邪魔妖人,胆敢撞上门来,是自寻死路。你且在这里等待,我去去就来。”

最后一个“来”字还在文慧耳畔回荡,陆风的身形已在十丈开外,如一只黑鹰掠出墓园,穿过一片疏林,在一条溪涧旁骤然停步。

从一座岩石后缓缓踱出一名面相狞恶的黑衣老妪,拄着一根鬼头拐杖,相隔数丈盯着陆风的背影,冷笑道:“听说侠客陆风是括当的师弟,武功犹在括当之上。当年括当死在果毛巫师手里,你不去找果毛巫师报仇,还有工夫来管我们陈家的家事!”

陆风并未回头,捡起一根枯枝,蹲在溪边,轻轻撩动着溪水,淡淡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承认自己不是果毛巫师的对手,所以暂时不去找他。介鲁大师若有能耐,何不去找果毛巫师比个高下?”

介鲁女巫眼中射出愤恨之色,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冷笑道:“我听说你武功很高,却想不到你也会降头术。可惜你这根降头针在我面前只是班门弄斧,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说着单手一甩,那根细小的银针竟带起一阵呼啸的阴风,向陆风射去!

陆风已经回过头,清楚这根射来的银针不但带着阴柔劲力,更可能已被下了恶毒的咒术,若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当下面色沉稳,手中的枯枝看似慢慢一抬,忽然就拨在那根闪电般射来的银针上。银针挟着阴风,自陆风脸颊旁“嗖”地飞过,射入五丈外一株树干内,那株碗口粗的树木立刻燃烧,刹那间烈焰冲上高空,冒出的浓烟刺鼻腥臭。

介鲁女巫闷哼着单手一晃,那根拐杖的鬼头嘴里陡地飞出一根微细难见的长丝,刹那间便缠上陆风的手腕。陆风面色微变,手腕用诡异的手法抖了几抖,竟没有抖开那根细丝,同时感到一道阴寒之极的劲力沿着自己的手腕血脉传到肩头,一只手臂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介鲁女巫阴笑道:“我炼制的这根鬼头丝世上还没有人能挣脱!待我先废了你一条手臂,我们再慢慢交手!”

陆风却微笑道:“不必麻烦你使力,我自己动手。”

说着竟从腰里拔出一柄锋利的短刀,朝自己的肩膀猛地砍下!

介鲁女巫大惊道:“你!”只见陆风的整条右臂已被自己砍下,鲜血飞溅中,那条断臂竟向自己飞来,快若电闪,呼啸的拳风已袭到自己面门!

介鲁女巫厉喝着用鬼头杖拨开断臂,身子竟被劲风带得打了一个踉跄。再看对面的陆风,只见他潇洒地一转身,那条已被砍下的手臂竟不知何时又回到他肩膀上,仿佛根本没有断过。

介鲁女巫惊道:“你会幻术!你不是侠客陆风!你究竟是谁?!”

陆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妖异的色彩,沉声道:“我是谁,只怕你永远无法知道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乌黑发亮的珠子。介鲁女巫触目之下,先是一惊,随即冷笑道:“血咒弹?嘿嘿嘿嘿,你以为凭这个就可以炸死我?你做梦!”

话虽如此,介鲁女巫的身形已开始迅速后退。陆风冷笑道:“溜得真快。”屈指一弹,血咒弹已闪电般射出,同时自己向后飞退。

文慧站在洛平的墓前不敢走动。天地间飘飞的雨丝,将她的娇身衬得更加柔弱孤单。半个月前,当她收到洛平跟酒吧女郎亲热的照片,心里感到愤怒和失望,可当洛平的死讯传来,她又忍不住啜泣。洛平毕竟是她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这段时间,当她逐渐冷静下来之后,也对洛平背叛感情、死于非命的事件存有疑窦。今日侠客陆风的出现,更令她产生了追查真相的。

信念间倏听一阵猛烈的声从远方传来,震得自己耳膜发颤。未及惊呼,陆风高大的身形已掠到面前,拉住她的手,微微喘息道:“快走,那个老巫婆这回不死也得重伤。我也受了些内伤,只怕她还有同党。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陈彪跟地产公司的老总吃完晚饭,两人又到洗浴城玩到半夜,找了二十几个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妓女,从一直玩到,等两人里的子弹射得差不多了,才疲惫不堪地离开。陈彪回到家里已是凌晨四,一迈上自己豪宅的台阶,一股血腥味便钻入鼻孔。

多年枪林弹雨的经验令他迅速警觉,在踢开门的同时早将枪握在手里。可当他看清大厅内的景象之后,立刻将枪垂了下来,叹道:“娘,您这是干什么?”

大厅内倒卧着五六具尸体,都是陈彪家里的佣人,个个死状极惨,尸身都缩成了皮囊,好像被魔鬼吸干了血肉。介鲁女巫就盘坐在这些尸体中间,面色诡异苍白,眼神极度凶狠,颤声道:“我今日碰到了对手,受伤不小,因此不得不吸一些血食补充营养。你马上联系整个吉隆坡的黑帮,搜捕一个貌似侠客陆风的人。你未来的弟媳妇文慧可能跟他在一起。一定要除掉这个人!你先去安排,我伤好之后,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着一挥手,将一张绢纸甩到陈彪手里。陈彪见纸上画着一名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不由惊道:“侠客陆风?他好大胆子,竟敢惹到了娘的头上!难道那天对梭宝下降头针的人,就是这小子?”

介鲁女巫挥手道:“快去安排!不要让他跑出吉隆坡!你也可以利用你议员的权力,发动军警进行搜捕,因为侠客陆风也是白道通缉的大盗窃犯。总之一定不能让他给我跑了!”

陈彪唯唯应是,转身奔向门外,刚到门口,忽又转头,问道:“娘,梭宝弟弟没有事吧?”

介鲁女巫目中射出凶光,沉声道:“你放心,血咒弹就算炸死我,我也会保住梭宝的性命。你是不是很希望梭宝出事,然后那个新加坡妞就属于你了?”

陈彪闻言惊惧,颤声道:“不,不娘,您别误会!我只是关心梭宝弟弟我我去办事了”说着飞奔出门,在台阶上险些摔一大跤。

在一家高级酒店的豪华客房内,当文慧看完洛平被那个“勾引”他的酒吧女郎一枪击中眉心的视频,不由从沙发上跳起,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洛平不是酒后与人斗殴被打死的么?杀他的怎么会是这个酒吧女?”

陆风将文慧轻轻按回沙发坐下,指着笔记本电脑荧屏,淡淡道:“你不要着急,慢慢看。”

文慧的眼睛紧盯着视频,看到那名酒吧女枪杀完洛平后,刚拐出小巷,一名蒙面黑衣人鬼魅般地闪出,抬手就是一枪。酒吧女的身子刚刚倒在地上,黑衣人已一个翻身掠过高墙,消失在夜色里。

陆风将视频暂停,叹道:“明白了吧?酒吧女和那黑衣人,都是陈氏杀手集团的成员。陈彪先让酒吧女勾.引你的男友洛平,拍下照片经过制作后寄给你,离间你们的感情。然后陈彪让酒吧女杀了洛平,再命令其他杀手杀了酒吧女,以便灭口。他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骗娶你进陈家。”

文慧喃喃道:“这么说巴黎我弟弟被黑手党勒索一事,也是陈彪的杰作了?”

陆风浓眉一皱,问清楚文飞的事,头叹道:“陈氏集团的黑势力遍及全球,你弟弟的事自然也是他们安排的。”

文慧颤声道:“他们劳命伤财地这样做,难道就是为了骗我嫁入陈家?他们不嫌付出的代价太过残酷?”

陆风凝视着文慧俏丽的脸庞,叹道:“这就是美丽惹的祸。谁让你长得这么美?陈家有的是金钱,只要能娶你入门,花多少钱他们是不在乎的。”

文慧摇着头,忽然问道:“这些视频你是怎么拍到的?”

陆风笑道:“我虽然身为侠客,但这侠客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为了能真正地行侠仗义,不冤枉好人,掌握恶人的犯罪的事实,我手下有一组专门拍摄社暗面的摄影小组,个个身手敏捷,神出鬼没。这一段视频,是我前一阵子刚到吉隆坡时一名摄影组员给我的。我经过调查,得知陈彪是为了骗你,所以才来找你。”

文慧刚向陆风投以感激的眼神,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动声,还伴有枪响。文慧不由起身,颤声道:“陆大侠,刚才电视上说全城的警方和黑道人物都在追缉你。莫非他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陆风却端起茶几上的红酒杯,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笑道:“文慧小姐放心,我已对这座大厦施了幻术,任他们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这间套房里来!”

文慧听着门外走廊里的喧闹声渐渐远去,逐渐放下心来,由衷地道:“陆大侠真是神通广大。这回若不是你,我”

陆风一摆手,道:“文慧小姐不必客气。锄强扶弱一向是我的职责。你还是叫我陆大哥吧。我这次本来不用亲自出马来救你,我有很多得力手下,但这次陈彪所做的事实在是令人神共愤,再加上他那个女巫母亲,实在非我亲自出来处理不可。”

一顿之后,用一种讥诮的眼光瞧着文慧,语调变得神秘:“文慧小姐,你知道他们要你嫁的梭宝公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文慧幽叹道:“我从未听说陈议员有个弟弟,我要求与他弟弟见面也遭拒绝。我想他弟弟之所以这么见不得人,多半是个残疾的怪物”

陆风忽然仰头狂笑,笑声极度怪异。文慧呆呆地望着他,心里很是不解。陆风放下酒杯,伸手作了几下鼠标,文慧看见电脑荧屏上出现了一头猛狮般凶恶的巨犬,不由吓了一跳,问道:“这是?”

陆风沉声道:“这便是梭宝,介鲁女巫的爱犬。由于女巫的宠爱,这恶犬的地位甚至在陈彪之上,陈彪不得不将其认作自己的兄弟。这通灵恶犬不但凶残嗜血,以人肉为食,更对摧残凌辱美丽少女上瘾。据说这恶犬是”

文慧早已听不下去,只觉得天地都旋转起来,险些晕厥过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泣声道:“天啊,这是什么人间地狱!他们竟让我嫁给一条狗!”

陡地起身,惊惶道:“不好!依娜和美芳不知道真相,还盼望着嫁入陈家!若是陈家的人现在去抓她们”

陆风却示意文慧坐下,一边作鼠标,一边冷笑道:“这种爱慕虚荣的女子,应该让她们尝尝苦头!文慧,我请你看一出戏!”

电脑视频上出现了两名美艳的女郎。文慧惊道:“这不是在我们的住所里么?陆大哥,这也是你手下摄影组的杰作?”

陆风呷着红酒,微笑道:“对,现场直播,请你慢慢欣赏。”

只见视频上依娜和美芳焦急地在屋中走来走去。依娜道:“电视新闻说现在吉隆坡的黑白两道都在追缉侠客陆风,还说文慧跟那个侠客在一起。美芳,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文慧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就不能嫁入陈家了!”

美芳骂道:“这个不知死活的文慧,怎么会跟那个死侠盗混在一起?莫不是想在嫁入陈家之前,找个帅哥爽一下?”

文慧盯着视频,闻言叹道:“这两个死丫头,危险来临还不自觉,还有精神在这里胡言乱语!陆大哥,求你救救她们!这时陈彪的人若是去捉她们”

陆风淡淡道:“你放心,你不出现,陈彪的人不会对她们感兴趣。她们充其量只是陪嫁的丫鬟。没有你这个主角,她们没有资格进陈家的门。”

文慧道:“陆大哥的意思是让我躲起来,她们就更安全?”

陆风却笑道:“你怎么能躲起来?你不出现,好戏就演不下去了。”

文慧不明白,正欲再问,忽然看见视频上几名黑衣人持枪闯入自己的住所,依娜和美芳吓得尖叫起来。只听一名黑衣人厉声问道:“文慧小姐回来过没有?!”两个女郎相拥着缩在沙发里,摇着头,牙齿打颤。依娜吃吃道:“文慧小姐没有回来她不是被那个侠盗陆风给抓走了?”几名黑衣人对望一眼,正要离开,一名脸上带疤的猥琐汉子见伊娜和美芳长得漂亮,不由邪笑道:“老大吩咐我们不准动文慧,但对于这两个贱货,我们稍微享受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其他几人被说得有心动,但还是有些犹疑。却见那疤脸汉子已经狂笑着一把揪住伊娜的头发,将其拖跪到自己,解开裤带,掏出那根早已胀硬的黑,不顾伊娜的惊叫,强行她的嘴里,开始乱捣起来。其他黑衣汉子于是也忍不住,分成两组,一组三人,分别对付伊娜和美芳。两名美女先被强迫着,将六名大汉的棒棒吮吸得极度发硬,然后被大汉们撕扯掉衣裙,按倒在沙发上轮暴。两名美女先是哭喊,后来也就顺从了,还做出谄媚的表情来为大爷们服务。几名黑衣汉子足足搞了两个多小时,两名美女脸上被射满白浆,大汉们才相互打着手势,迅速撤出了住所。文慧看得玉牙紧咬,骂道:“畜生!畜生!这帮畜生!、、、、、、”只见视频上两名美女清理完身上的秽物,美芳偎依在伊娜怀里哭泣了一会儿,抬起头颤声道:“是侠盗陆风劫走了文慧,这些陈氏集团的打手不去找陆风,来吓唬我们两个女人,真是没有道理!”陆风看着视频,不由冷笑道:“这几个陈彪的手下真是色迷心窍!伊娜和美芳纵然地位比不上你,但也属于梭宝公子玩弄的对象。他们竟敢在老虎口中谋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嘿嘿,陈彪找不到我,就想在你的住所附近守株待兔。很好,我就成全他们。文慧,现在你该闪亮登场了!”说着忽然闭眼,单手抬起,做了个怪异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文慧不知他在做什么,正感奇怪,忽然看到视频上住所的门被推开,一名面色幽怨的女子出现在屋中。文慧大惊,颤声道:“这不是我吗?陆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风睁开眼,盯着视频上的“文慧”,微笑道:“嗯,不错,很像。文慧,你不用吃惊,这只是我的一小法术。视频上的‘文慧’自然不是你,只是我对付介鲁女巫的一个道具。”

且说伊娜和美芳正在惶惑之中,忽见文慧出现,不由又惊又喜,两人轮流拥抱着文慧,伊娜泣声道:“文慧姐,我们真是想死你了!还以为你跟那个侠盗私奔了!”

美芳嗔笑道:“伊娜你胡说什么?文慧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文慧姐,你跟那个侠盗陆风是不是已经......嘿嘿......”

“文慧”面对美芳暧昧的眼神,淡淡道:“你是不是喜欢侠盗陆风?要不要我介绍他给你认识,让他带你去浪迹天涯?”

美芳忙摆手道:“不不不,文慧姐,我只是开句玩笑。我才不会跟着什么侠盗去浪迹天涯,我追求的是富贵人家的生活。文慧姐,你回来就好了。不知陈家什么时候来迎娶我们?”

她话音未落,门已被“呯”地撞开,那群黑衣人再次闯入,这次还包括一脸阴沉的欧阳瑞。伊娜和美芳早已摆出谄媚的笑容,“文慧”却面色冰冷。

欧阳瑞深深地看了“文慧”几眼,苦笑道:“文慧小姐真是神通广大,竟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悄溜回来。那个侠客陆风呢?”

“文慧”冷冷道:“陆风若是在这里,你还有机会说话?”

欧阳瑞冷笑道:“没有陆风,你也敢独自回来?想接你的这两个姐妹走?可惜就算你想带走她们,她们也未必想跟你走。她们想嫁入陈家的,可比你要强得多!”

“文慧”淡笑道:“欧阳先生,你料错了。我为什么要带这两个姐妹走?她们既然想嫁入陈家享受荣华富贵,我何不成全她们?我这次来,正是要带她们进陈家。却不知你们是否准备好迎娶的仪式?”

欧阳瑞目中闪过几丝惊疑的神色,吸了几口气,沉声道:“现在正值侠盗陆风肆虐的非常时期,迎娶的诸多繁文缛节,还是能免则免。文慧小姐,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赶快收拾好你们的行李,尤其是你们的芭蕾舞服,跟着我们走!老太太和梭宝公子将在明晚欣赏你们的舞技!”

文慧见到视频上欧阳瑞带着“自己”和两名室友离开住所,不由道:“陆大哥,这视频上的女子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想这一定是极高深的易容术吧?看样子欧阳瑞带着她们离开,是要将她们推入虎口了。陆大哥,这视频上的假我真能对付介鲁那个老巫婆?”

陆风关掉视频,一口气喝干杯中酒,向后一躺,微喘道:“介鲁的巫术有一定火候,但自从被我的血咒弹震伤,功力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恢复。文慧,相信我,邪不胜正。那老巫婆既然想跟我玩,我就陪她玩到底!现在我们都休息,到明晚就有好戏看了!”

文慧摇着头,望着陆风躺在沙发上逐渐进入梦乡,她思潮起伏,没有半丝睡意。得知介鲁母子俩的险恶用心之后,她感到这个人间与地狱没有差别,但陆风的出现,又使她看出生命中毕竟还存在正义的力量。陆风高深莫测的工夫,以及他俊美的外表和潇洒的谈吐,令得文慧的芳心起了一层涟漪,随即又为自己这种情绪感到羞愧,因为想起了洛平的惨死。

她就带着这样矛盾复杂的心情,在沙发上坐了一通宵。陆风却睡得很沉,直到窗外大亮了才伸着懒腰醒来,却忽然觉得下.身传来阵阵快感,睁眼看见文慧跪在自己面前,纤手握着那根,正拼命吮吸。陆风大惊,忙推开文慧,将自己的命根子装回裤裆,厉喝道:“你干什么?!、、、、、、”文慧俏脸微红,起身后退几步,嗫嚅道:“陆大哥,对、、、、、、对不起、、、、、、你实在是长得俊美、、、、、、我忍不住、、、、、、”陆风长叹一声,望着摆在茶几上的丰富早餐,叹道:“你倒是个很贤惠的女子。”文慧红着脸,一边为陆风递上牛奶杯,一边道:“陆大哥笑话我了。我哪里算得上贤惠,这些都是服务生方才送过来的。”

陆风咬了一口面包,语调有些含糊不清:“我说你贤惠就贤惠,不必谦虚。可惜洛平死了,不然他会是个很幸福的男人。”

文慧闻言,心中一痛,低头喝着牛奶,不再言语。

陆风望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歉意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我口无遮拦,触到你的伤心事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洛平报仇!”

文慧摇头道:“陆大哥不用客气。不管能否报仇,你这份心我永远感激。”

一顿之后,不由抬头瞧了陆风一眼,轻声问道:“陆大哥,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难道没有自己的红颜知己?”

陆风闻言面色一沉,淡淡道:“江湖凶险,孤身一人都难活命,还敢奢谈什么红颜知己?也许对我这种人来说,孤独就是宿命”

文慧听他说得如此悲观,心想这俊美的侠客一定有自己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当下也不敢再多问,低下头默默地吃着早餐。

倏听陆风道:“咦,好戏开场了。那老巫婆提前召见三女”放下杯子,伸手动鼠标,电脑上顿时出现了视频画面。

文慧对他的神通广大已不感到稀奇,当下仔细盯着电脑视频,只见那假文慧和两个女伴被带到一间阴暗的石室里。

昏黄的灯光照出了“文慧”淡漠美丽的脸庞,更照出石椅上介鲁女巫狞恶丑陋的嘴脸。陈彪站在母亲左侧,女巫的右侧,蹲着一只形若猛狮的巨犬,对三女涂着血红的舌头。

介鲁女巫盯着“文慧”清秀至极的脸庞,不由赞叹道:“比照片上还漂亮。不错,实在不错”

一顿之后,又沉声问道:“文慧,我问你,陆风带你去了什么地方,对你说了些什么?陆风此刻在何处?你都要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这个老太婆对儿媳妇可是有惩罚手段的!”

“文慧”淡淡一笑,道:“介鲁大师,区区一个侠盗陆风,实在不用您老人家心。他虽然有血咒弹这种武器,但介鲁大师的魔功也把他伤得不轻。他本来是想带我走的,但陈议员已经在吉隆坡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他带着我只会是累赘,所以就把我放了,自己去逃命。至于他究竟能否逃出介鲁大师的法掌,那只有看老天是否眷顾他了”

介鲁女巫闻言大笑,一双鼠眼紧紧盯在“文慧”身上,笑道:“你的嘴巴很甜,尽管你说的多半是假话。嗯,我听得很受用。姑娘,我告诉你,不管那个陆风有多么神通广大,不管你跟他有没有私情,我都会抓到他,让他形神俱灭。现在我们先不说这些话题,既然你们要嫁入陈家,当然要认识一下你们的夫婿。在我介绍梭宝公子之前,你们先表演一下舞技。听说你们都是国家剧团的一级演员,平时给那些高官富商表演惯了,今天也让我老太婆开开眼,更让我的梭宝公子开开眼!”

于是,在介鲁女巫的逼迫下,三女不得不接过欧阳瑞递过来的芭蕾舞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换衣。三具迷人的胴体展现在灯光下。“文慧”的表情却很从容,相反依娜和美芳倒觉得难为情起来。这两个心性势利的美女,终于感到嫁入陈家或许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因为自从接触到介鲁女巫那凶残妖异的眼神,她们已经感到自己的人格的卑贱。

文慧通过视频望着三女翩翩起舞,目光尤其盯在那假文慧身上,不由惊叹道:“陆大哥,你给我找的这个替身舞跳得真好!一看便是专业的芭蕾舞演员!她究竟是什么人?是你的朋友,还是属下?”

陆风又开始喝酒,语气很冷淡:“你现在不用管她是什么人。只要能对付介鲁这个老巫婆,她的身份并不重要。”

文慧在心里暗暗吐着舌头,只好继续看下去,只见视频上三女总算停下了舞步,那假文慧神色从容,依娜和美芳已经娇喘吁吁,还忍不住相互悄悄打问:“梭宝公子究竟是谁?怎么不见露面?”

陈彪带头鼓起掌来,介鲁女巫枯瘦的手爪也拍了两下,头道:“嗯,跳得不错。梭宝——”

伸手轻轻拍着椅旁那头巨犬的头,问道:“梭宝,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喜欢芭蕾舞,婚后让她们天天给你跳”

陈彪和一群手下已经哄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幸灾乐祸的邪恶意味。“文慧”神色未变,依娜和美芳却早已尖叫起来,两人盯着那只恶犬,眼中都流露出羞愤恐惧的色彩。她们再也想不到,自己做梦都想嫁给的富贵公子,竟然是一条狗!

依娜首先向门口逃去,却被一名黑衣大汉伸手一推,倒在了地上。介鲁女巫手中的铁链一松,那头恶犬狂吠着扑上来,一时间女子的绝望尖叫和衣裙撕裂混合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恶犬后腿间那根血红的长棒棒“噗”地了伊娜的。鲜血飞溅中,谱出了一曲人间地狱的乐章!文慧的身子早已瘫倒在沙发上,双眼离开视频,泣声道:“真是灭绝人性!陆大哥,你怎能任由那巫婆如此作恶?!”

陆风盯着视频上依娜被恶犬蹂躏的残酷画面,面色沉稳,淡淡道:“你不要急,你的替身就快出手了!”

话音未毕,只见视频上白影一闪,“文慧”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已经分开了恶犬和依娜,将衣裙破碎、浑身鲜血的依娜拦在自己身后,面对那条人立起来张牙舞爪的恶犬,淡淡道:“介鲁大师,梭宝公子娶的是我,依娜和美芳只是伺候的丫鬟。要急着行夫妻之礼,怎么能把我跳过?”

随即语声转柔,对那头恶犬道:“梭宝梭宝,我才是你的媳妇,你怎么不跟我亲热?快过来,让我好好地伺候你”

介鲁女巫已经感到不对,从石椅上陡地站起,厉喝道:“你不是文慧!你究竟是何人?梭宝快回来,不要过去!”

她话音未落,那恶犬梭宝已经抵抗不住从“文慧”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奇异幽香,嗷叫着扑了上去。

只听一声凄惨的狗叫,伴着漫空鲜血飞舞,那恶犬梭宝已重重地跌在地上,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

石室中的人,连介鲁女巫身上都沾了几滴狗血,其他人更是被肮脏腥臭的狗血溅了一身,唯有那“文慧”仍是一身洁白干净的芭蕾舞服,没有沾到一血污,且面色从容。石室中的人,除了介鲁女巫,无人看出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法,竟在一招之间将这头通灵恶犬毁去。一时间气氛紧张到极,陈彪和手下纷纷拔出枪械,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文慧”。

介鲁女巫望着地上的狗尸,浑身瑟瑟而抖。陈彪正欲命令开枪,介鲁女巫却一挥手,哑声道:“阿彪,你把这石室中的人全部撤出去,包括地上你弟弟的尸体没有我的命令,一个时辰内谁都不要进入这间石室!快,执行我的命令!”

陈彪也意识到石室中这名看似美丽柔弱的芭蕾舞女隐藏着凶险,自己早就巴不得离开,当下说了声“娘保重”,便挥手带着一帮手下撤出了石室,将那具血肉模糊的狗尸用麻袋装走。依娜在美芳的搀扶下也狼狈地逃出了石室。

文慧望着视频上的“自己”与介鲁女巫默默对峙,不由叹道:“依娜和美芳总算离开了陆大哥,不知我的替身能否战胜这个邪恶的女巫?”

陆风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放下酒杯,抿动薄薄的嘴唇,开始说话,文慧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因为他的话音竟从视频上的“文慧”嘴中说出来!

“介鲁,就凭你这巫术,也敢在南洋称霸?本来我也无暇管你的闲事,可是这位文慧姑娘,早已名花有主,轮不到你的狗儿子了!”

介鲁女巫听“文慧”的嘴中说出男声,眼中掠过一丝惊惧之色,将鬼头杖朝地上一顿,冷冷道:“好厉害的驱尸之术!你究竟是谁?以为弄了这么一具女尸,就能奈何我了?”

“文慧”的嘴角露出阴邪的笑意,抬起纤手,将一张人皮面具缓缓从脸上剥下,露出一张腐烂可怖的脸,鼻孔嘴角流着黑水,冷笑道:“我是谁,你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吧!”

说着忽然张口,吐出一股阴寒腐臭的劲风,向介鲁女巫罩去!

看视频的文慧早已被这种恶心恐怖的画面吓得移开了眼睛,颤声道:“原来这视频上假扮我的人,竟是一具腐尸!陆大哥,你怎么会这种邪术?”

陆风的眼里也流露出阴邪之意,张着口,通过视频上的“文慧”喷出团团黑雾,将介鲁女巫裹在雾中。女巫起初只是发出鄙夷的冷笑,似乎根本未被黑雾所伤,但在两分钟后,女巫陡地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切齿道:“鬼雾咒!原来是你!”

文慧壮胆看着视频上石室中的黑雾渐渐散去,介鲁女巫七窍流血,在那具女尸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陆风总算恢复了正常,一边关闭视频,一边叹道:“看来我的驱尸术和鬼雾咒有一些进步,虽然赶不上师父,但对付介鲁这个老太婆,还是绰绰有余。”

文慧第一次对眼前的侠客感到恐惧,颤声道:“陆大哥,你是闻名的侠客,怎么会这么多邪术?你你究竟是不是陆风?”

陆风的眼里露出讥诮之意,冷笑道:“陆风?就凭那个小白脸,能对付巫术高深的介鲁?”

说着抬手,从脸上缓缓剥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同样俊美却充满妖异神情的脸庞,叹道:“那天在吉隆坡一座酒楼上,我与陆风一见如故,畅饮美酒,笑谈风月,结为兄弟。酒后陆风不省人事,我为了让他逃避这人世间无边无际的苦难,便了他的死,剥下了他的面皮”

文慧一下子跌坐到沙发下,望着面前陌生的俊美男子,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男子用一种混杂着悲悯的妖异眼光瞧着文慧,叹道:“人间对你们这些美丽的女子来说,不啻为地狱。纵然嫁给介鲁的恶犬,也好过遇上我。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去给一位老人跳舞。”

文慧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事比嫁给介鲁女巫的恶犬更加悲惨恐怖,但她已无暇去想,因为在男子眼光的注视下,一股沉重的睡意已经袭上她的大脑,她很快失去了知觉

果毛巫师贪婪地观赏着身着芭蕾舞服、秀丽淡雅的文慧,头道:“很好,很好,一个险些被狗糟蹋的女子巴巴拉,你很会学习师父。当年师父以侠客括当的形象骗你,你如今又用他师弟陆风的形象去骗人,还趁机诛杀了介鲁这个老太婆。很好,很好,得到了我的真传。柳云鬟——”

绿幽幽的鼠眼移向柳云鬟,邪笑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你觉得自己的命运,能否比这几只色祭好一?”

柳云鬟早已神情麻木,巴巴拉讲完故事后也是一脸痴呆。那头拴在屋角的凶恶野猪发出低沉的嗷叫,加上果毛巫师阴邪至极的笑声,整个石室充满妖异的恐怖气氛。

果毛巫师的鼠眼再次扫过秦素娥、苏丽,及文慧三女的俏脸,似乎在回味弟子戏弄欺骗她们的过程,但就在刹那间,果毛巫师面色骤变,沉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混水摸鱼?”

站在苏丽身后的一名少女本来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此时慢慢抬起头,从苏丽背后移出来,原本痴呆的脸庞不知何时变得满面春风,对果毛巫师笑道:“我还以为你被美色所迷,注意不到我了。果毛师伯,闭关十年,功力一定精进不少啊!”

巴巴拉和柳云鬟都是大吃一惊,巴巴拉更是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名十六七岁的阳光少女。他记得她叫梅左,是曼谷一家贵族女子中学的学生。

那天中午,当巴巴拉领着三名被催眠的女子走过贵族中学门口,在一个小卖铺前买饮料时,一名扎着马尾辫、穿着淡绿色连衣裙的少女冲入店中,眸光无意间朝巴巴拉脸上一扫,顿时再也舍不得离开,凑上前来,羞红了半边脸,嗫嚅道:“大哥哥,我买发卡少了几毛零钱,你能借给我吗?”

巴巴拉心里暗笑,面对这样的故意搭讪,他已见怪不怪了,当下从皮夹里掏出一元零钱,递给那少女,然后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出小卖铺。秦素娥、苏丽和文慧三名“色祭”低头跟在后面。

少女正欲追上去,被一名路过的男子猛地揪住胳膊,拉到路边。少女未及惊呼,穿着便装的男子已向她出示了一下警察证,沉声道:“小丫头,你不要命了?那个男子是全东南亚通缉的邪恶巫师,我们正在对他进行追踪和包围。你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学校去!”

少女惊得长大了口,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便衣警察已放开了她,向那英俊男子身后悄悄蹑去。

那男子陡然回头,目光虽然并未射到那便衣警察身上,那警察已吓了一跳,慌忙闪身进入大路旁的一条小巷内。

少女实在难以相信那俊美男子是个巫师,就算他是巫师,少女也从他冷峻沧桑的神情里看不出丝毫邪恶的意味。倒是那三名紧跟着男子的美丽女子看起来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名穿着芭蕾舞服的清秀女子,更是显得滑稽,因为纵然她是芭蕾舞演员,也没有道理在大街上穿着芭蕾舞服的。

男子朝少女径直走来,嘴角带着一丝蕴含无穷魅力的微笑。少女的芳心顿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红霞再次飞上双颊。

男子走到少女跟前,柔声道:“我叫巴巴拉,你叫什么?”

少女含羞道:“我叫梅左”

巴巴拉微笑道:“好,梅左,很高兴认识你。你可否愿意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梅左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喃喃道:“好,我跟你走。你带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巴巴拉笑着转身而行,梅左紧跟在穿芭蕾舞服的文慧身后,四人快步向前走去。

待四人消失在前方街道转角处,几名便衣警察才从一个商铺里闪身出来,其中一人拿着对讲机开始低声讲话,另一人叹道:“我们这组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要巴巴拉一直在我们监视范围内,等到龙惠大师一来,不愁抓不住这个巫师!”

且说巴巴拉领着四名被催眠的女子走出市区,穿过一片疏林之时,忽然停步,向走在最后的梅左盯了半响,终于叹了口气,伸指一,梅左立即恢复了神智,惊惶地望着四周,颤声道:“我这是在哪里?”

巴巴拉叹道:“你这是站在鬼门关前,再向前走,就是地狱。现在向后退,回到你的学校去,今后或许还有天堂般的生活。小姑娘,走吧。师父有三只‘色祭’便已足够,不用你再来画蛇添足。”

梅左却似舍不得离开,望着巴巴拉的脸庞,觉得他在夕阳下看起来更有魅力,当下用手指绕着裙角,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你是一名巫师?但我看不出你是一个坏人”

巴巴拉盯着梅左清纯秀丽的脸庞,冷冷道:“小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吗?”

梅左一怔,道:“为什么?”

巴巴拉眼里掠过一丝混合着羞愤和悲伤的复杂神色,幽叹道:“因为看到你,我想起了索瓦”

梅左道:“索瓦是谁?”

巴巴拉的目光投向天边,道:“索瓦是我的初恋爱人,我跟她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死的时候,跟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

梅左不由道:“哦,原来我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巴巴拉大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很痴情的人。我很遗憾你的爱人那么年轻就离开了你。她是得了绝症吗?”

巴巴拉摇头道:“不,她没有得任何病。相反,她的身体很好,她一直是个健康快乐的女孩。跟她在一起,我也感到健康快乐。我们本来以为幸福单纯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可是在一天夜晚,残酷的命运很快就打碎了我们的美梦。索瓦死了,死得很惨,而我还活着,却只剩一具干枯的躯壳”

梅左听出他语调中蕴含的无尽哀伤,不由也感伤起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得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死于非命?”

巴巴拉摇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真是奇怪,我今天竟然能对你说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我内心压抑太久,想找个倾诉的对象,可你绝不是一个理想的倾诉对象。你走吧。在我反悔之前,你走得越快越好”

梅左忽然用双臂抱住了身子,因为吹过原野的冷风,令得她有些发抖。她望着巴巴拉,并不移动脚步,而是道:“这荒郊野岭,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回哪里去?”

巴巴拉冷笑道:“你说什么?难道还要我送你一程?”

梅左耸耸肩,笑道:“我本以为长得英俊的男子一定有绅士风度,有怜香惜玉之心,看来我的想法是单纯了。你不送我就算了,我一个人回去,若是被野兽叼走,你可会悔恨一辈子?”

巴巴拉冷哼一声,转身便走,领着三名“色祭”匆匆出了疏林。梅左望着他的背影,呆立半响,叹着气转过身,朝相反方向行去。

夜晚,巴巴拉坐在一间废庙前的篝火旁,喝着葫芦里的烈酒,哼着一首少年时代熟悉的曲子,眼神变得十分迷惘。

三名“色祭”垂首立在他身后,默然不语。

忽然,巴巴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冷哼道:“既然一心想送死,你又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梅左从废庙的墙根后缓缓踱出,来到篝火旁蹲下,脸上很是娇羞,嗫嚅道:“我不是想缠着你,是因为我实在不敢一个人回去等你办完了事,送我回去好不好?”

巴巴拉凝视着她,冷冷道:“你知道我是去办什么事?”

梅左望向他身后的三名女子,苦笑道:“我不懂巫术,但我喜欢看小说。我在一本小说中读到过,一名巫师专门用美女的心脏修炼邪术。你抓这三名女子,是不是也在练这种邪术?”

巴巴拉冷笑道:“既然知道,你还敢跟着我?你不怕我用你的心脏修炼邪术?”

梅左却轻松地耸耸肩,道:“我不是不害怕,但我越跟你接触,越发觉你对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危险性。你不用笑我,这是我女性的直觉。我的直觉从未错过”

巴巴拉心底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滑稽之感,他望着面前清纯秀丽的少女,半响说不出话来。直到篝火快燃尽了,他才霍然起身,冷笑道:“小姑娘,你会为你的直觉付出沉重的代价!”

说着便向前方山坡走去,那三名“色祭”也跟在后面。

梅左不由叫道:“唉,你这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你晚上从来不睡觉吗?”

巴巴拉已经走到山坡下,仰头望着夜空的一弯冷月,叹道:“小姑娘就知道睡觉,可是今晚天寒露重,我们是想睡觉也睡不成了”

只听一个阴沉的语音道:“今晚睡不成觉,不是因为天寒露重,而是因为你实在罪孽深重!”

巴巴拉神色从容,梅左却被这语音吓了一跳,不由停下了向巴巴拉追过去的脚步,因为她望见从前方一块岩石后缓缓踱出一人。

这人光头大脸,形貌丑陋,装束更是古怪,裹着一身肮脏的喇嘛服,却又披着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没有穿鞋袜,赤足踏在地上,脚腕上套着两个玉环。

巴巴拉盯着这怪僧,淡淡道:“原来是从西藏来的龙惠大师,怪不得这些天以来,那帮警察厅的狗崽子胆敢在我身后招摇。听说龙惠大师的‘佛手印’已经练到了一定火候,帮助尼泊尔一带的军火商诛除了很多反对势力。我们不该是敌人,不知大师这次是受何人指使而来?”

龙惠喇嘛望望巴巴拉身后的三名“色祭”,又望望站在远处一脸惶惑的梅左,眼中闪过一丝阴邪的色彩,怪笑道:“没有人能指使贫僧。巴巴拉,你凭借巫术在东南亚为非作歹,犯下大罪孽。贫僧是不忍看着世人受你蹂躏,因此不得不出手。望你下世投胎,能重新做人,回头是岸”

巴巴拉闻言狂笑,道:“龙惠,凭你的佛学造诣和密宗工夫,还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听说‘鬼湖三妖’在二十年前败在我师父手下,捡得三条性命,躲在鬼湖里修炼,而你在二十年前不过是日喀则小喇嘛庙里的一个担水添灯油的小角色,因为一次偶然撞进鬼湖,被三妖收为弟子,传了你一些邪门工夫,你才在江湖上逐渐有了名气。这次‘鬼湖三妖’之所以派你来对付我,不过是想藉此将我师父引出来,好报他们当年的失败之仇。可惜他们就是再修炼三十年,也远远不是我师父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禀报三妖,劝他们消除胜负之心,呆在鬼湖里多享受一些安闲日子,不必急着让自己的徒弟来送死”

龙惠听他说出自己的师承来历,惊怒万分。他当年的确只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小喇嘛,因为在一次迷路后误入鬼湖区域,被受伤的“鬼湖三妖”收为弟子,学了很多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邪术武功,在江湖上威风了多年,今晚却被这青年巫师冷嘲热讽,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当下右掌往前一推,左掌击在右掌背上,右掌心立刻闪现出一尊诡异的黑佛图像,且四周的空气在刹那间变得火热!

梅左直觉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在惊惶后退的过程中听见巴巴拉叫道:“梅左快跑!”,躲到一株大树后,探头望见巴巴拉与三名受催眠的女子齐齐飞退,三名女子退得较远,巴巴拉却似被那怪僧龙惠的掌风笼罩,四肢发出痛苦挣扎的挥舞,很快跌倒于地,化作一滩黑血。

龙惠狂笑道:“纵横东南亚的巴巴拉巫师也不过如此,抵挡不住我的‘邪佛手印’!看来果毛巫师的这三名‘色祭’,只好由我享用了......”

邪的目光又投向大树后窥探的梅左,笑道:“还有你这个小姑娘,本来过着阳光快乐的生活,偏偏要来蹚浑水,也只好由贫僧来给你上生理的第一课了......”

梅左早已吓得跌坐在树后,心中充满恐惧和失望。恐惧的是巴巴拉巫师在刹那间便被龙惠诛灭,失望的是她以前听说过龙惠喇嘛的名号,那是一位除魔卫道的西藏高僧的名号,想不到今晚初次见面,便认识了所谓“高僧”的真面目!

龙惠的脚步声缓缓移近,伴随着邪笑:“小姑娘,不要紧张。我给上课不是第一次,保准你会留有非常美好的记忆......”

梅左吓得险些晕厥过去,就在龙惠肮脏的大手距离她脸庞不到两寸之际,忽听一个俏皮的语音笑道:“大师,小姑娘还小,不懂得什么男女之事,毫无情趣。您何不来跟我们玩?”

龙惠面色一变,霍地转身,只见那三名原本受了巴巴拉催眠的美女此时个个都巧笑倩兮,对自己发射出挑逗的目光。尤其是苏丽,缓缓解开自己的衣扣,掀起自己的胸罩,露出那对浑圆的和两嫣红,看得龙惠双眼发直,不由笑道:“看来巴巴拉真是完蛋了,他一死,你们这几位美女也解放了。你们应该对我感恩,因为是我解放你们的!”苏丽娇笑道:“我们当然会报恩,等会儿我们会让龙惠大师!大师,过来吧!跟小姑娘玩有什么滋味?还是我们三个姐妹好!”龙惠本就好色如命,此刻受了如此言语挑.逗,再也按捺不住,抬步便朝三女走去。梅左不由叹息,心想:“这三个女子原先看起来也人模人样,此刻好不容易摆脱了巫师的禁制,不想着快些逃走,还无耻地与对这喇嘛眉来眼去,真是......”心念间倏听一个冰冷的语音道:“龙惠,你以为就凭你的邪佛掌,便能轻易杀死巴巴拉?真是井底之蛙,自不量力!”

随着语音,一名白衣如雪、黑发披肩的娇小女子缓步入场。这女子给梅左的印象是冷若冰霜,但却拥有一种极度妖异的美丽。梅左正在欣赏她的冷艳,忽见那女子身子一晃,变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猪脸怪人,手中托着一根钉耙。梅左大惊,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眨了眨眼睛,那猪脸怪人又变成了一具无头尸身,颈口冒着鲜血,甚是可怖,破布衣下露出两只惨白的赤脚,走到那龙惠身后时,又变回娇小美丽的少女。

龙惠早已转身跪下,惶恐道:“弟子不知师父驾到,有失远迎!真是罪该万死!......”

那少女又变成了猪脸怪人,一钉耙扣在龙惠面前的地上,用粗豪的语声道:“什么罪该万死?其实最怕死的就是你!”

话音未毕,猪脸怪人又变成无头尸身,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惨笑:“嘿嘿嘿嘿,龙惠,我们交给你的功夫都白费了!”

然后无头尸身又变回白衣少女,幽叹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忘了当初猪师父是怎么教训你的?”

梅左远远望着那三种形象的轮番变幻现象,感到十分离奇恐怖,心想这难道就是巴巴拉口中的“鬼湖三妖”?疑惑这三妖究竟是三个人,还是一个人?

其实连龙惠起初也不清楚这肆虐藏边的“鬼湖三妖“究竟是三人还是一人。当年他在日喀则山沟里挑水迷了路,来到一个黑水翻腾的湖边,遇见一名绝色的白衣少女在月光下吟唱,语调悲凉。龙惠那时是个除了自卑自怨,其它也无甚恶行的小喇嘛,而且相貌也不错,见到那白衣少女,顿生爱慕之心。那少女也似乎对他产生情意。两人在湖边用树枝搭了个小屋,竟结为夫妇。龙惠感到那几天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唯一遗憾的是那少女不懂藏语,无法与自己深入交流,自己那时汉语也说得不好,所以两人虽然度过了甜蜜的几日,龙惠也不清楚那少女的来历,直到有一天晚上,龙惠搂着那少女刚刚欢好完毕,少女眼中忽然射出邪异的色彩,竟用流利的藏语说道:“你这个小喇嘛资质和体能都不错,猪师父很喜欢你,决定收你为徒!”龙惠当时不知少女此话何意,更震惊于少女竟会说藏语。他正欲搂住少女问个究竟,少女忽然就晃身变成一个可怖的猪脸人,将自己压在身下,发出得意的嗷叫。那猪脸人极好男色,有很深的龙阳之癖,于是模样俊俏的小喇嘛便成了猪脸人泄欲的对象。龙惠现在回忆起那几个被猪脸人摧残的噩梦般的夜晚,犹自浑身发憷。龙惠当时对猪脸人恨之入骨,一天晚上找了个机会在背后捅了猪脸人一刀,将其推入黑湖。本以为已报仇泄愤,可很快湖中水花一闪,又钻出一具穿破布长衣的无头尸身,抱着龙惠一阵惨笑,吓得龙惠险些发疯。从那以后龙惠才逐渐明白自己已误入“鬼湖三妖”的禁地,且被三妖看中,欲收为弟子。龙惠不敢不从,便开始跟着三妖学习邪术,两年后到江湖上闯荡,竟罕逢敌手。他本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天下无敌,直到有一天三妖告诉他,这世间有一名劲敌,三妖合起来也不是对手。三妖之所以隐居鬼湖,正是因为当年被这个劲敌打成重伤,且中了难以解除的咒术。三妖原本是独立的三人,之所以只能轮番变幻现身,便是受那劲敌咒术的结果,因此才躲在鬼湖练功养伤,希望能调教出一名青出于蓝的弟子,为师父报仇,将本门邪术发扬光大。谁知龙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每每令三妖失望,所以今晚眼见龙惠要中圈套,才不得不现身示警。

且说那原本受了催眠的三名“色祭”,见到“鬼湖三妖”现身,都发出了鄙夷的冷笑。秦素娥道:“罗青雪、朱黑刚、缩头鬼,你们三妖在西藏也算是大名鼎鼎,却受不了果毛大师一句诅咒,隐居修炼了二十年,还是不能解除咒语,只能轮番现身装神弄鬼。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带着徒弟回到鬼湖,不必跟着来送死。”

此时三妖正变成那猪脸人的形象,切齿道:“巴巴拉,现在是你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就自己现身出来一战,不要只知道施术驱使这些女子说话!”

梅左这才逐渐明白那三名女子并非自愿挑逗龙惠,而是受了邪术所驱使,但方才明明见到巴巴拉化作了一滩黑血,莫非也只是一种迷惑人的幻术?

思绪间忽听一个温柔的语音道:“怎么,以为我死了,在为我担心?看来你真是喜欢上我了......”

梅左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巴巴拉正站在自己身畔,英俊的脸上笑意迷人,不由红脸道:“你真是会装神弄鬼!现在那个喇嘛和那三个妖人要找你的麻烦,你不赶快应付,还有功夫来跟我说笑!”

巴巴拉一出现,那三名“色祭”立刻垂首不语,且向后退去,似乎恢复了催眠。

三妖变幻着形象,语声混杂,听起来很是怪异,命令道:“龙惠,不要害怕,现在用你的邪佛掌去打他!”

龙惠见到巴巴拉再现,心里不由惶恐,正欲后退,听见师父命令,不得不壮起胆子,这回左掌向前一推,右掌击在左掌背上,左掌心再次出现诡异的黑佛图案,同时一阵灼热的腥风朝巴巴拉卷去。

巴巴拉早已将梅左推得远离自己,面对邪佛掌吐出的腥风热浪,不躲反迎,竟飞身冲入风浪中,伸出一指,疾向龙惠的掌心。

龙惠直觉一道刺痛的指风袭来,正欲缩手,站在身后的三妖沉声道:“不用怕他!站稳了!”

三妖此时变幻为白衣少女,纤手轻轻搭在龙惠肩头。龙惠直觉一股阴寒内力沿着自己左臂传入,冲出掌心,混合着邪佛掌的灼热内力,威力大增,一时间四周砂石飞舞,梅左虽然躲得甚远,但也嗅到一股刺鼻的腥风血气,不由得一阵晕厥,向后倒了下去。

巴巴拉嘴角仍含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但眼里的神色变得深沉。他知晓在“鬼湖三妖”中,论邪术功力数这白衣少女罗青雪最为厉害。她一双鬼手搭在龙惠肩上,传出的阴邪内力甚为霸道,巴巴拉不敢过于托大,一手仍用指风袭击那龙惠的掌心,一手已暗暗从怀里掏出一根“降头针”。

这降头针是果毛巫师炼制的一种极邪门的武器,细若毛发,根据所下的咒术不同,用途也不同。像前段时间巴巴拉对付介鲁女巫之时,给她的恶犬梭宝悄悄射入的那根降头针,不过是作简单的驱使迷幻之用,而此刻巴巴拉夹在手指间的这根降头针,通体乌黑,黑里隐隐带红,却是一根厉害霸道的“吸血鬼针”,若是刺入人体,再加上咒语催动,这根鬼针便会顺着人体血脉钻行,沿途吸干中针者的血液,变成一具干尸。

龙惠丝毫不知死神降临头,感觉师父的手掌搭在自己肩上,对巴巴拉畏惧之心渐减,正催动内力要使邪佛掌发挥到极致,忽听身后二师父猪脸人朱黑刚惊呼道:“小心他的降头针!......”

只听“嗖”地一声,细若毛发的黑针已从巴巴拉手中射出,带起一阵刺耳的厉啸。龙惠直觉掌心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听见身后传来三师父缩头鬼的惊叫,师父的手掌已离开自己肩膀,同时听见师父飞身后退的衣袂之声。

龙惠感到有些不妙,看见巴巴拉冷笑着开始抿动嘴唇,不知在念诵着什么。龙惠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传遍整个左臂,随即是一阵麻痹。耳畔传来大师父罗青雪的语声:“龙惠,你中了降头针,快砍下自己的左臂!”

龙惠还在犹疑,那猪脸人飞身过来,举起钉耙朝着龙惠的左臂击下。鲜血飞溅中,龙惠的整条左臂被钉耙筑断,未及呼痛,只见银光一闪,那根降头针从龙惠的断臂口飞出,刺入刚刚变幻成缩头鬼的三妖胸口。

三声不同音质的凄厉惨叫响彻夜空,缩头鬼倒在地上,逐渐变成了一具干枯的无头僵尸,罗青雪和猪脸人跌坐在一旁,脸色俱为惨白。

龙惠见状不由叫道:“大师父,二师父,你们总算第一次同时出现了!莫非果毛巫师的咒术已解除了?”

巴巴拉冷笑道:“这吸血鬼针威力巨大,想不到竟能震破师父的咒术,使得你们三个终于分开,但现在缩头鬼已死,罗青雪和朱黑刚也被鬼针震散了功力,与废人无异。你们三个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罗青雪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面容惨白,显得又是美丽,又是诡异。她忽然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朝面前一洒。七八个小石子在地上排成一个怪异的图案,陡地便在巴巴拉面前树立起一片高大阴森的石林阵!

巴巴拉冷喝道:“好你个罗青雪,竟敢在我面前玩石阵幻术!想逃,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已飞身冲入石阵,在不断移动变幻的石林里左右穿梭,用了不到两分钟便已穿出石阵,只见罗青雪和猪脸人盘坐于地,龙惠却已不知去向。

巴巴拉冷笑道:“罗青雪,你白费心机了。我就算给龙惠三个月时间,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朝罗青雪的脸上望去,邪笑道:“你在鬼湖三妖中不但武功法术最高,你的美色更是令江湖人垂涎。这次我恭迎师父出关,若是能带你回去作为‘色祭’,师父或许会很喜欢......”

罗青雪面罩寒霜,娇躯颤抖着,溢血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冷哼道:“好啊,你带我回去,果毛那老贼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随着语音,罗青雪的脸庞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洁白嫩滑、俏丽精致的脸,渐渐泛起皱纹,出现大量的瘢痕,满头乌黑的秀发也逐渐变白、脱落。在不到两分钟时间,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子已变为鸡皮鹤发的丑恶老妪!

巴巴拉不由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你是个老太婆,一直用驻颜法术保持容貌。今晚被我的降头针震回了原形,也该寿终正寝了......”

又向那猪脸人望去,笑道:“朱黑刚,听说你身世凄惨,你的母亲原本是一名大家闺秀,却被一头通灵的野猪精,诞下了你。你在人间被视为怪物,生不如死,幸亏获奇遇学得武功法术,得以称霸江湖。可是今晚,你的威风也到头了!”

猪脸人朱黑刚闷哼着,不发一言,但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看得出受了极重的内伤,正强忍疼痛。

巴巴拉的目光移向罗青雪,冷笑道:“此刻降头针在你的体内,你以残存的功力想逼出银针,因此才耗尽内力,将自己逼回原形。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这银针是我师父亲手炼制,附有我师父的咒术,岂是凭你的功力能够逼出?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非但助你吸出降头针,恢复容貌,还助你和猪脸人恢复功力。你看如何?”

罗青雪手指颤抖,脸部肌肉扭曲,显得极为痛苦。听了巴巴拉最后这句话,原本干枯的眼神不由一亮,正欲开口,只听朱黑刚颤声道:“师姐,不要信他的话!他无非是想打听师父的下落。我们发过毒誓,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师父的下落!”

巴巴拉闻言大怒,道:“那好,你就去死吧!”

单指虚空一,只听“朵”地一声,一缕阴柔指风已从朱黑刚前额射入,从后脑穿出。朱黑刚连一声惨叫也未及发出,便在血花飞溅中倒地。

罗青雪叫了声:“猪师弟!”瞪着巴巴拉,脸上忽然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同时浑身耸动起来。

巴巴拉的脸上首次现出惊异的神情,一言不发,闪电般向后飞退!

梅左从晕厥中渐渐醒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子,抬手抹着眼睛,忽然望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原先并不存在的石林,不由一惊,四下望望,觉得自己并未被挪动地方,正自惊异,那片石林中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声,一时间尘沙飞溅,令得远在三十几丈外的梅左也感到震耳欲聋,而且被洒了一身沙土。

她慌忙站起来,想往后退去,忽见从前方崩塌的石林中飞出一人,来势好快,眨眼间便掠到自己身旁,正是巴巴拉。

巴巴拉的样子有些狼狈,但眼神还是很镇定。他一边抖落身上的沙土,一边望着那石林,沉声道:“想不到这罗青雪竟然练成了‘碎身咒’!若不是我利用这片她自己幻化的石林遮挡,此刻只怕已跟她同归于尽了!”

梅左正欲问什么是“碎身咒”,忽见前方那座由石林崩塌所造成的废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地上几粒滚动的石子。梅左随即又见山坡下散落着一些碎肢血肉,不由转过脸,靠向巴巴拉的肩头,皱眉道:“我简直在看魔幻加血腥的电影!你已经杀了那四个怪人了吗?”

巴巴拉叹道:“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否则我可以留住‘鬼湖三妖’的活口,逼问出他们师父的下落来!”

说着便不管梅左是否听懂,对她讲述了果毛巫师跟“鬼湖三妖”的恩怨。

原来果毛巫师跟“鬼湖三妖”本来并未纠葛,就算有仇,凭果毛巫师的功夫级别,也不必亲自跟“鬼湖三妖”动手。二十年前果毛巫师之所以在藏边道上突袭“鬼湖三妖”,将“三妖”打伤,并施下咒术,令得“三妖”只能轮番显身,实是因为果毛巫师生平有一劲敌,听闻是“三妖“的师父,曾大败果毛巫师,令他引为平生唯一的奇耻大辱,所以一定要引出这名劲敌,将之除去而后快。

关于这件事,巴巴拉清楚记得,那是在一个阴风肆虐的夜晚,在曼谷郊外那座神庙中,果毛巫师盘坐在供台上,对跪在底下的弟子刚讲解完一篇深奥的咒文,忽然问道:“巴巴拉,你觉得为师的武功和邪术,在江湖上能排第几?”

巴巴拉闻言一怔,恭声道:“师父的功夫,无论是在亚洲还是在欧洲,都能排名第一。我若是能学到师父的十分之一功夫,便可在江湖上无所畏惧了......”

巴巴拉这样说,并非因为在经历了精神摧残之后,对果毛巫师的刻意奉承,而是因为经过这几年的阅历,见识过不少精通邪术的人,无一不败在师父手下,有的人还败得极为凄惨,死后连灵魂都被师父毁灭。前段时间有个黑社会头目从欧洲重金雇请了一位魔法师,与师父斗法。那位魔法师传说是吸血鬼转世,法力高深,一般妖人根本不是其对手,可是来到亚洲,与果毛巫师交手不到几个回合,便被果毛巫师用邪术制住,肢解后送到那个黑社会头目的家里。那黑社会头目吓得发了疯,带领全家老少亲戚自杀,只留下一个自己最疼爱的十三岁的小女儿,托人带到非洲避难,却不知如何竟带到了果毛巫师的地下石室,被果毛巫师的坐骑——那头巨大狰狞的野猪吞食。巴巴拉虽然也被调教成一名无恶不作的巫师,但想起师父的这些恶行,心里还是感到战栗。在他心目中早将师父看作是魔神的象征,不相信世间还有谁能胜过师父。可今晚师父忽然问他这个问题,实在令他感到突兀。

果毛巫师瞧着弟子,忽然发出一声长叹,目光投往神庙外的茫茫夜色,道:“在你心目中,师父自然是厉害的,可是巴巴拉,你永远要记住,不管自己练到如何高深的境界,都要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八个字。师父当年就吃亏在过于自傲上。”

巴巴拉惊道:“我不相信,什么人能胜过师父?”

果毛巫师沉声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世间有人能胜过我,可是在三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我到藏边的雪山里采药,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月光下堆雪人。那小女孩穿着一身红红的衣裳,扎着两根小辫子,长得极为秀丽可爱,却没有影子,因此我看出那是一个夭折的鬼魂,心里很是欢喜,因为我一直在修炼一种邪术,需要这种夭折的孩童鬼魂来辅助,所以我立刻从腰间解下拘魂袋,悄悄朝那女孩掠了过去。我本以为自己很容易得手,谁知那女孩就在我快接近她身后之际,忽然转头对我一笑,然后飞步朝前方山谷里跑去。我不由一怔,才感到这小女孩绝不简单,但心想凭自己的本事,抓到一个小孩子的鬼魂应该不会费很大功夫,所以我一边堆起笑容呼唤那小女孩,一边加快脚步向她追去......”

巴巴拉听到这里,已是全神贯注。在他的心目中,师父一向是高高在上,深奥莫测,从未对自己用这种倾诉的语调说话,看来师父当真遭遇了万分玄奥惊险的事件。而果毛巫师讲到这里,也是顿了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续道:“那小女孩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我用尽全力,竟然追不到她身后三丈范围内,不由令我开始吃惊。我再次观察那小女孩脚下的雪地,确定她没有影子,真的是个鬼魂。当时我也是见猎心喜,失去了平时一贯的谨慎和冷静,竟没有去想这小女孩的鬼魂怎会出现在这雪山绝地之内,更未去想这是否一个圈套,当时只是一心想抓住那小女孩的鬼魂来练功,于是穷追不舍,跟着她进入一道怪石嵯峨的山谷,那山谷里荆棘丛生,毒虫甚多,环境险恶,而且有一种毒性极烈的巨蟒,不容易对付。我以前在里面采过药,为了避开这种毒蟒,也从未深入里面超过五公里,可这次为了追逐那个小女孩的鬼魂,不知不觉竟然进入山谷十几公里的范围之内!等我醒觉过来,意识到凶险,终于慢慢停下脚步之际,那小女孩已经不见,消失在前方的荆棘丛中。我感到前方是个陷阱,或许是仇家故意在给我设圈套,便当机立断,转身打算退出山谷......”

巴巴拉听得出了神。果毛巫师顿了一顿,续道:“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间,一头壮若牛犊的怪兽从荆棘丛中扑出,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冲来。那怪兽浑身长满鳞片,头上长着两根锐利的尖角,眼若铜铃,獠牙似剑,甚是凶恶,但我却未将这种怪兽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这畜生叫角牛,是藏边深山里的一种常见猛兽,没有多大本事,所以我不过一挥手,便在我前方竖起一面无形的坚硬气墙。那角牛撞在气墙上,被弹得跌回荆棘丛中,发出了阵阵嗷叫。这时我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看见一只长约两丈的巨大蜥蜴从岩石后爬出来,睁着两只碧眼,对我作势欲扑。对这只蜥蜴,我倒留上了心,因为我知道这种蜥蜴叫碧眼龙,爪子和唾液中都含有剧毒。如果能将其杀死,用其毒液涂抹降头针,倒是很好的武器,于是我从腰间取出毒液瓶,正打算诛杀那只碧眼龙,忽然看见那畜生碧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收回扑向我的势子,蹿进草丛里消失了,同时我也侧望到左边三丈远处一头成年羚羊般大的黑毛巨鼠,本来要悄悄袭击我,也突然退了回去,消失在荆棘丛中。我感到更大的凶险将临,因为我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不由心道:‘难道遇上了那妖物?’心念间陡然望见侧方七八丈远外的一座巨岩上探出一颗巨大的怪蛇头。这巨蛇头上生着五彩,两眼幽蓝,口中利齿森然,吐出的蛇信足有一米多长。可令我震惊的并非遇上了这雪山绝谷里的彩冠毒蟒,而是我望见那毒蟒颈上竟坐着那个被我追捕的小女孩,此时见她一身红衣,面色惨白,甚是诡异,不由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那小女孩嘻嘻笑道:‘果毛巫师明明看出我没有影子,想捉住我回去练鬼影降头功,此刻又问我究竟是人是鬼。果毛巫师何时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信心了?’我闻言大惊,感觉这小女孩的来头不小,正欲追问,那小女孩已经一拍蛇头,笑道:‘我家主人想见你。果毛巫师若是有胆量,便随我来!’说着那条巨蟒已从岩石后窜起,只见这妖蛇足有二十余丈长,大水缸般粗细,浑身长满乌鳞,接近蛇尾处还长有两只巨爪,形状甚是怪异。这传说中的彩冠毒蟒一向是世间奇人异士向往能驯服或斩杀的灵物,但由于其过于凶险,因此连我也未曾尝试捕捉,此刻却见这灵蟒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坐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毛巫师一顿之后,续道:“当时见那灵蟒窜上数十丈高的夜空,张开巨口对着月亮吸了一口气,落下来时,却在离我甚远的一片乱石堆后。我当下稳定心神,向那灵蟒追摄过去。穿过那片乱石堆,趟过几道溪涧,经过一片雾气缭绕的疏林,终于望见那条灵蟒停在一道奇险的高崖下,那崖壁上离地数十丈高处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洞外有一方狭窄的石台。灵蟒再次窜上高空,我望见那小女孩从蛇颈上飞身而起,窜入那山洞之中。灵蟒落下后盘踞在我身后,两只眼睛蓝幽幽的透出恶毒,似乎是怕我逃走,在截断我的退路。当时我冷冷一笑,在雪地上盘坐下来,仰望那山洞,问道:‘何方神圣?既懂得驱鬼之术,你我当属同门。何不现身一见,让本座领教高招。’那山洞里却半天没有声息,我不由恼怒,正欲破口大骂,那山洞里忽然涌出一股黑雾,同时传出一阵极度阴森诡异的笑声。我一听这笑声,心底便升起一股寒意,因为我听出这是巫术中极高深的一门功夫,叫做‘鬼巫笑’,一般人听到这种笑声,会在几秒钟内被惊吓而死。我虽然不至于怕这种笑声,但由于自己当时并未练成这种‘鬼巫笑’,所以心里有些忐忑,因为我意识到那山洞中的人功夫一定在我之上......”

“随着那诡异的笑声,我望见一个红衣人缓缓从那山洞中踱出,站在那座石台上,居高临下望着我。那人一身血红的长衫,一头长发却漆黑如墨,显得很是妖异。更令我心惊的是,那红衣人竟然五官模糊,黑发下只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我却感到有一道邪异至极的目光射向我,令我浑身不自在。我强自镇定,冷冷道:‘大家都是巫术同门,有何指教,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那红衣人又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怪笑,道:‘果毛大师,我在江湖上虽然没有你的名头大,但我既然敢招你来,自然本事不在你之下,所以为了果毛大师的名誉,我们还是和气生财,不要比试的好......’我听那红衣人如此狂妄,不由心头震怒,但我也意识到此人必有绝学,在未清楚他招我来的目的之前,还是暂且隐忍的好,于是我问道:‘你究竟有何事找我?’红衣人仰头望天,叹道:‘听说果毛大师的巫术在全世界没有敌手,但也没有练到最高的巫术境界,因此依然滞留凡间,未能突破仙门,做六道以外的逍遥游......’我闻言冷笑道:‘脱离六道是佛门的修炼,与巫术修炼关系不大。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想将巫术与佛学结合修炼。我可以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巫术与佛学根本对立,正如人间正邪不能相容,所以......’红衣人截过话头道:‘所以果毛大师便将的下册锁在湄公河底,让巫术修炼停止在你自以为是的境界?’......”

巴巴拉听到这里,不由失声叫道:“?!......”

他在跟随果毛巫师学习巫术之初,便听闻《蛊咒经》是巫术界最高经典,传说是由古印度一名巫术大师所撰,里面包括人世间各种奇功异术。《蛊咒经》在南北朝时已经失传,听说是被一位佛门高僧毁去,因为里面记载的功夫太过邪异,那位高僧为避免其继续危害人间,因此将其焚毁。巴巴拉早就怀疑师父果毛巫师曾拥有《蛊咒经》,不然他的巫术不会那么高深。然而一直以来,果毛巫师都对弟子否认自己练过《蛊咒经》,说自己的功夫是由上代巫师以口相传。巴巴拉一直将信将疑,那晚听果毛巫师再次提到《蛊咒经》这部巫学奇书,心潮不由澎湃。

且说当时果毛巫师看了弟子一眼,叹道:“巴巴拉,不是为师故意向你隐瞒本门绝学,而是这部太过深奥迷幻,没有一定基础,根本不能翻阅,因为它会使你走火入魔,非但练不成高深的巫术,还会癫狂而死。我当年的确是因为偶或奇遇,得到这部,才练到如今的境界。那晚当那红衣人对我提起,我万分震惊,因为我获得一事极为机密,当年的知情者全被我灭口。更令我震惊的是,那红衣人似乎对甚为熟悉,竟然知道我将经书的下册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趁着师父语气停顿,问道:“您为何要将的下册封藏在湄公河底?”

果毛巫师发出了一阵狂笑,道:“这就是我比别人高明的地方,因为相信只有我才能看出下册的一个大秘密!”

巴巴拉闻言一怔。果毛巫师续道:“的上册,记载着相当高深的巫术。为师的大部分绝学,都是出自上册的这部经书,而的下册,却大谈佛门禅宗,趋于善道,但其中有些法术,的确玄奥莫测。我一生邪恶,怎会去练那些禁欲养气的功夫,所以我只是修炼了下册的一项法术,便将其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问道:“师父,您不是说的下册有一个别人看不出的大秘密?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果毛巫师却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沉声道:“这个秘密岂是能轻易说出?我发现其秘密之后,将其封藏在河底,自有我的用意。那晚当那红衣人说起,我先是震惊,但我很快想到,红衣人定是当年在我获取的过程中,被我灭口的人中的一个。我自以为杀死了所有人,但有一个人漏网了。当时我仔细辨认那红衣人,却实在认不出他是当年被我灭口的人中的哪一个。那红衣人的邪术练得极为高深,我根本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于是我问他,今晚引我来,是否想抢夺,他却说不需要上册,只想借下册来瞧瞧。我说不管上册下册,要我们手底见真章后才能决定。那红衣人于是飞下石台,与我开始斗法。具体战斗的情节我已不想重复,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我输了......”

巴巴拉先前虽然已经知晓战斗的结果,但闻言还是不由惊道:“真是难以想象。凭师父的功夫,会输给那人?那人的巫术和武功究竟有多高深?”

果毛巫师却似乎不想提起那场战斗,沉声道:“总之我输了,那红衣人便逼我交出的下册。我十分无奈,便让他随我去取。红衣人却说自己正在练一种魔功,不愿浪费时间,让他的三个徒弟跟我去取。他说着,便从一座岩石后走出一个白衣少女,一个猪脸人,一个无头怪尸......”

巴巴拉当时并不知道这三个怪人便是闻名西藏的“鬼湖三妖”,只听师父道:“当晚送我出山谷的,便是那红衣人的三个怪徒弟。红衣人还要将彩冠灵蟒送给我当坐骑,被我谢绝,因为那红衣人在我面前占着上风,我对他的赠送一时不敢消受。他的三名弟子跟着我出了山谷,我立即对他们施行催眠之术,想从他们口中套出那红衣人的来历。谁知他的这三名弟子竟然定力高深,对我的催眠术有顽强的抵抗力。那白衣少女还对我说:‘果毛大师,不必妄图对我们施术。你现在受了重伤,还是乖乖地带我们去取经书的好......’我当时的确在跟红衣人的斗法中受伤不轻,于是只好带他们去越南。一路上我暗自调息,在到达湄公河以前,我已经恢复功力。本来我打算再对红衣人那三名弟子施术,但我忽然改变了主意,让他们在河边等我,我去河底取那本下册经书。他们不放心,竟然要跟着我下河。我说你们不怕死就只管跟我来。那白衣少女看着虽然娇小,却是三人中的老大,考虑片刻后终于道:‘果毛大师是一代宗师,绝不会言而无信。我们便在这里等吧。’我冷笑着投入河水,心想这白衣少女等于救了你们三条性命,因为我在湄公河底藏书的那座迷宫机关重重,怪兽恶鬼无数,凭他们三人进去只会死于非命。我不到两个时辰便冲出水面,将那的下册交给红衣人的三名弟子。他们也看不出真假,立刻回去复命......”

巴巴拉问道:“师父,你交给他们三人的莫非是假的经书?”

果毛巫师冷笑道:“我为何要将假的经书交给他们?我刚才说过,下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这大秘密足可以让那红衣人吃苦头。他既然自己找死,我为何不成全他?只是不管他最终是死是活,我一定要查出红衣人的来历。他一定是当年在我灭口的人中侥幸逃脱的一个。我一定要确定他是谁才能安心。”

巴巴拉再次问道:“师父,下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果毛巫师却再次露出那种阴险的笑意,道:“你现在还不必知道这个秘密。”

巴巴拉不敢再问,只好道:“那红衣人得到了经书,一定开始修炼。后来怎么样了?”

果毛巫师笑道:“那三名弟子拿到了经书,我还生怕送不到他们师父手里,便一路跟踪他们,果然见到那猪脸人和无头尸起了贪心,想窥探经书中的绝学,连他们的师姐白衣少女也劝说不了。可当他们翻开经书,却只见页页白纸,竟是一本无字经书!......”

巴巴拉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您给他们的经书不是真的?”

果毛巫师笑道:“怎么不是真的?只不过我在经书中下了‘盲眼咒’,凭他们三人的功力解不开这种咒语,所以只能看到页页白纸。等他们终于回到那雪山谷,我远远望见那红衣人迎上来,从他们手中接过那经书,一翻开便读道:‘如是我闻,佛在地藏王菩萨处,说千种地狱......’我闻言大惊,想不到那红衣人法力如此高深,竟在刹那间便解了我的‘盲眼咒’。我自知不是那红衣人对手,悄悄退出山谷。直到五年后,我估计那红衣人已经吃够了那下半部经书的苦头,才决定去找他算账。谁知我赶到那座雪谷,却连鬼都寻不到半个。我钻入当年那红衣人现身的山洞,只见里面甚是狭窄,除了石壁,空无一物。我虽然估计那红衣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查出他的真实面目,我委实不甘心。我在江湖上四处寻找了数年,没有找到那红衣人的下落,却找到他的三个徒弟,也就是纵横藏边的‘鬼湖三妖’。我向他们逼问那红衣人的下落,他们却说发下毒誓,宁死不透露半消息。我觉得杀了他们也无用,便给他们每年下了二十年的‘幻身咒’,让他们受尽幻身折磨之苦......”

梅左对巴巴拉讲述的事本来不感兴趣,但听到这里,已经起了好奇之心,望着远处“三妖”碎裂的尸身,不由道:“原来这三个变幻莫测的妖人之所以这么可怕,是中了你师父的‘幻身咒’。中了这种邪咒的人究竟有什么痛苦?”

巴巴拉叹道:“在别人眼里看来,中了‘幻身咒’的几个人不过是轮番变换形象,但在每次变换形象的过程中,精神和会感到极度的痛苦,这种痛苦用语言难以形容。现在我真的很佩服这‘鬼湖三妖’,他们受了这么多年咒语的折磨,居然还是不肯说出他们师父的下落,足见其忠心!”

梅左不由问道:“那令你师父也感到害怕的红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究竟是死是活?你师父说那下册经书中有个能害人的秘密,究竟又是什么?”

巴巴拉却沉下脸道:“这些你听过就算,知道得太多只会惹祸上身!我劝你现在赶快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不要再跟着我来送死!”

梅左撅起嘴,不再说话。此时月色诡异,夜风砭骨。巴巴拉伸手一招,那三名躲在岩石后的“色祭”鱼贯走出,跟着巴巴拉上了山坡,梅左也跟在后面。

巴巴拉陡然回头,瞪眼道:“你真不怕死?还跟在我后面?”

梅左的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道:“你真的要赶我走?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舍不得离开你?”

巴巴拉仰望夜空,眼里也似乎有泪光闪动,叹道:“我这一生真正爱过的女子,只有两个......”

梅左望着他俊美的脸庞,问道:“我知道,你爱过的一个女孩叫索瓦,她已经死了。你爱过的另一个女孩是谁?”

巴巴拉的眼光忽然变得悠远,道:“她叫柳云鬟,我希望她现在已经回到中国......”

说着再次对梅左怒目而视,沉喝道:“不要再说废话了!快走!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再跟着我,进入我师父的禁地,你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梅左浑身一震,还是倔强地道:“如果我走,你以后会来看我么?”

巴巴拉没有回答她这句问话,目光忽然投向山坡下不远处一片疏林,沉吟道:“那龙惠喇嘛受了重伤,走不动了,正在那树林里盘坐调息养伤。这喇嘛意志薄弱,我何不去用催眠之术问问他,如果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那红衣人的消息,我在师父面前也算是大功一件......”

说着身形一闪,向那片疏林投去。三名“色祭”也鬼魅般地滑动,紧随其后。

梅左一跺脚,道:“我偏要跟着你!”也飞步向那片疏林奔去。

龙惠盘坐在一株枯树下,远远望见巴巴拉飞身而来,别说逃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苦笑道:“阿弥陀佛,巴巴拉大师,请你不要再对我施什么催眠之术,我承受不了。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巴巴拉呵呵笑着,在龙惠面前盘坐下来,道:“想不到你这么痛快,我喜欢!我要问的其实很简单,你可知道你师祖的下落?”

龙惠闻言一怔,道:“师祖?我没有师祖,只有师父。师父也已经被你杀死了!”

巴巴拉冷哼道:“龙惠,你的每一句谎话都瞒不过我!我知道对那神秘红衣人的事情你知道得肯定不多,但我要求你把你知道的全部给我说出来!”

这时梅左气喘吁吁地来到林内,站到巴巴拉身后。巴巴拉不想理她,却听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巴巴拉皱着眉,转头喝道:“你走远一,不要影响我盘问这喇嘛!”

梅左却指着疏林外,颤声道:“那里......那里......有鬼!......”

巴巴拉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到疏林外有一条小溪,在夜雾笼罩下轻轻流淌,溪水反漾起月光,很是凄清。除此之外,并无人迹,不由冷哼道:“你今晚所见到的,不是妖就是鬼。现在鬼对你来说有什么可怕?不要大惊小怪!给我保持安静!”

梅左的手指却不肯放下来,瞪大了眼睛道:“我不骗你,方才我真的看到一个女人,一身红衣,头发长长的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只绿色的眼睛,就站在那条小溪边,一眨眼就不见了......”

巴巴拉听见“红衣”二字,倒向那小溪边再次看了两眼,但他确定方圆数里内并无人迹,便不再理睬梅左,转头继续逼问龙惠。

龙惠无奈,只好承认自己好像真的有个师祖,但不确切,还说自己因为好奇,险些丢了性命。龙惠记得十几年前,自从拜“鬼湖三妖”为师以来,学了很多武功邪术,在西藏一带罕逢对手,很是得意。有一天晚上,龙惠在拉萨的一家豪华饭店里喝酒,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俊俏男孩站在窗前数星星,不由想:“我那猪脸师父最好男色,尤其喜欢这种漂亮的小男孩。这次如果能将这男孩带回去,猪脸师父一高兴,说不定又要传我两手绝活。”这喇嘛想到就做,立时起身,穿过饭店大堂,从那男孩背后擦过。那男孩本来数星星正数得高兴,忽然心智一迷,转身便跟着龙惠走出了饭店。

龙惠念着咒语,用迷魂术带着那男孩穿过长街,走到市郊,在一个荒僻无人的山坡下停步,休息一下,顺便检验检验这男孩的货色。当他邪笑着将手伸向男孩,忽听一个悦耳的语音道:“大师,您在干什么?”

龙惠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女孩站在面前。这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扎着两根冲天辫,很是可爱。龙惠不由大乐,心想今晚真是有福,收获了一对金童玉女,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于是一边伸手想将那女孩搂入怀中,一边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谁知那小女孩甚是滑溜,从龙惠的手臂中脱了出去,拉着那小男孩便跑,边跑边喊:“大师傅,你来追我们。如果你追得到,我们就陪你玩!”

若是别人,或许就此警觉,可这龙惠当真是色迷心窍,竟然甩开大步,傻笑着向那两个孩子紧追过去。那小女孩领着小男孩跑得甚快,翻过几个小山头,跑进一片阴森的树林里。

龙惠追进树林,月光斜照进来,当他陡地望见地上有几根枯骨之际,才意识到有些凶险,但事已至此,他却舍不得退却,因为那一对金童玉女实在俊俏,令他心中的欲火难以熄灭,于是便从袖中取出一串黑色佛珠,一边用手指捻动,一边向前探去。

那对男女孩童已经消失在前方的雾色中,但一连串的笑声依旧传进耳朵。龙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下加快了速度,穿过那片树林,陡然望见溪涧边坐落着一个小亭子,亭中的石桌旁坐着一名红衣人,背对着亭外,黑发垂腰,看背影甚是落寞。亭外左右各站着一名僵尸人,持着长刀,石像般一动不动。

那小女孩领着男孩奔入亭中,对那红衣人道:“主公,我带了一份血食给您。一个臭喇嘛本来想享用,被我抢来了,他还敢追来!”

龙惠此时已经追到亭子外面,陡然停步,面色惊惶。

令他惊惶的不是那亭子内的红衣人,也不是站在亭外岗哨的僵尸人,而是他看见亭外台阶下跪着一人,那白衣如雪的背影自己甚是熟悉,而白衣少女很快变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猪脸人,然后猪脸人又变成一具无头怪尸......“鬼湖三妖”!龙惠竟然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师父,而且看到师父在向一个诡异的红衣人下跪!

只听那红衣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声中不带一妖异之气,似乎是发自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男子之口。只听他叹道:“桑卓玛,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早已不需要这些血食。这个男孩子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你将他带到这里,他的家里人一定万分着急。你还是将他送回去吧!”

龙惠闻言感到滑稽,因为他想不到这诡异的红衣人竟然也有善良的一面。他更想不到自己的师父为何向那红衣人下跪。在他心目中,“鬼湖三妖”是世间邪术和武功最高的人,他想不到还有谁能胜过自己的师父。

只听那小女孩桑卓玛笑道:“主公,我知道你会大发慈悲,放这男孩回去,但我很喜欢这男孩,你让他陪我玩几天好不好?”

红衣人叹道:“这男孩骨骼清奇,面相富贵,没有丝毫夭折之相。而你只是一个小鬼,让这个男孩陪你玩,是逆天的行为,只能折损你的修炼。我劝你还是快些将这孩子送回去的好。”

龙惠这才醒悟到那小女孩桑卓玛不是人,而是一个小鬼,方才在追逐的过程中似乎也发现她没有影子,可惜当时色迷心窍,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细节。此刻见那红衣人只顾与桑卓玛对答,对跪在亭外的自己的尊师毫不理睬,不由起了羞辱愤怒之心,浑忘了自己的斤两,喝道:“什么妖孽,竟敢如此无礼!”

将手中那串黑色佛珠向亭内砸去。这串黑佛珠是龙惠在缅甸丛林中降服一株妖木后,用其枝干上的木材磨制而成,每一颗又被下了恶毒的咒术。去年龙惠不过用这串佛珠中的一粒珠子,便将峨眉山上几名功力高强的道士贯穿胸膛而死。今晚他料到那红衣人有些本事,因此抛出一整串黑佛珠,心想突袭之下,红衣人定能被自己的法器震伤。

黑佛珠带着一股强烈的阴风划空而过。“鬼湖三妖”中的罗青雪早已惊怒道:“龙惠你找死么?”

话音未落,那站在亭外的一名僵尸人已经轻轻一抬手,竟将那串带着阴毒劲力的黑佛珠攥在手里。

僵尸人面无表情,龙惠却不由骇得后退两步。他以前也曾练过驱尸之术,像这等僵尸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搬运站岗之流,上不得台面。谁知今晚这僵尸人竟能化解自己的内功和咒术,对待自己的法器如同玩具一般。

那小女鬼桑卓玛早已拍手笑了起来,道:“主公,你看这个喇嘛真好玩,拿一串破珠子就想砸死人!”

那红衣人却似对此事不感兴趣,沉默了片刻,叹道:“不是我不肯帮你们,而是我由于练功走火入魔,现在如同废人,根本解不了果毛巫师的‘幻身咒’......”

龙惠听到“幻身咒”三字,不由一震,向后再退了两步。他想起了这诡异的红衣人是谁,因为自从他拜在“鬼湖三妖”门下,十余年来就一直知晓三名师父受这邪门的“幻身咒”之苦。他曾在无意间听猪脸人说过一句话:“这世上除了果毛巫师自己,能解除这‘幻身咒’的,或许只有我们的师父......”当时他曾问过师祖是谁,可猪脸人将他一顿臭骂,严令他今后不准再问。他很是不解。后来罗青雪曾告诉他,师祖是个极神秘的人物,就连三个师父也不清楚师祖的真面目,也命令他今后不准打听师祖的事。方才听那红衣人提起“幻身咒”,才意识到他多半是那个神秘的师祖,又听红衣人说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如同废人,更是惊奇。心想如果废人都这么厉害,如果恢复了该是怎样的天下无敌?

心念间只听猪脸人道:“师父,那果毛巫师之所以对我们下‘幻身咒’,就是想逼您出山。您到底受了什么伤?不知弟子们能否有效劳之处?”

红衣人叹道:“我知道那果毛老贼的险恶用心。他之所以愿意将下册给我,也是想让我走火入魔。唉,也怪我自己过于自大,自以为能吸取下册经书的真正精华,抵制住那些诱惑,可惜我还是失败了,沉湎于经书中某些邪术技艺,结果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猪脸人还想再问,已经变幻为无头怪尸,惨声问道:“师父,我们却看不出您受了伤。您现在真有那么严重?”

红衣人淡淡道:“若是能让你们看出来,我就不是你们的师父了。我争取早日复原。在我重出江湖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去惹果毛巫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总有一天会让果毛那老贼知晓,他的险恶用心对我没用,最终自食其果的,是他自己。”

“鬼湖三妖”只好磕头告退。罗青雪给龙惠使了个眼色,龙惠慌忙跪下,对那红衣人磕头道:“徒孙无知狂妄,请师祖恕罪!”

红衣人没用回头,向后一挥手,那两名狰狞的僵尸人立刻飞身而上,左右夹住了龙惠。

“鬼湖三妖”再次跪下,轮流向红衣人求情,求他念在龙惠初犯无礼,饶命一次。

红衣人霍地起身,从另一方向走出亭子,瞬间便消失在树丛之后,只传来淡淡的一句话:“此人资质愚钝,心术不稳,难成大器。你们今后收徒,定要慎重。此次饶他不死,但让他将这男孩送回拉萨。”

“鬼湖三妖”连忙磕头,千恩万谢。两名僵尸人放开了龙惠,将黑佛珠丢到他脸上,弹身飞逝。

那小女鬼桑卓玛撅着嘴,将男孩推到龙惠面前,冷笑道:“大喇嘛,将这孩子好好送回去。若是再起坏心,非但主公,我也不会饶你!”

龙惠唯唯连声,忙一手捡起黑佛珠,一手牵起那懵懂的男孩,跟着“三妖”离开那座小亭,走到大路上,被猪脸人“啪”地扇了一记耳光,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你的破珠子砸你师祖!若不是今师祖大发慈悲,你不知会死得多惨!”

罗青雪叹道:“算了,龙惠就是这个性子。师父怎会跟他这种小孩子计较。龙惠,你快将这男孩送回家。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鬼湖三妖”闪身而去之后,龙惠领着小男孩在回拉萨的路上走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今晚忙活了半天,没得到半天好处,还险些丧命。转头看那男孩,觉得那孩子在月光下很是秀美,不由再次升起邪念。心想老子今晚不能什么都享受不到。此刻师祖师父都不在,我在送这孩子回去之前小玩一会儿,该无大碍。

于是将仍在催眠状态下的小男孩抱进路边树丛里,正欲解开男孩衣带,忽听一个阴冷的语音道:“龙惠,你好大的胆子,连主公的话都敢不听!”

龙惠吓了一跳,转过头,触目之下,更是浑身发抖。只见树丛里伸进来一张惨白的脸,两片小嘴唇却殷红似血,一双眼睛发出幽蓝色的怨毒光芒,正是那个叫桑卓玛的小女鬼!

龙惠学的虽是邪门鬼术,本来不应怕鬼,但出于对那红衣人的畏惧,此刻发觉这小女鬼竟然一直跟踪自己,原本心虚的心顿时抽紧,再也不敢碰那小男孩,大叫着转身飞奔,一口气奔出十余公里,回头觉得那小女鬼并未追上来才停住脚步。

巴巴拉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道:“原来龙惠大师也好娈童。我问你,你对那红衣人的了解真的只有这么多?”

龙惠叹道:“我怎敢隐瞒你?除了知道他是我师祖,我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尽管我知道他跟你师父有恩怨,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敢问师父。我想那红衣人一直未露面,说明他的伤还未完全好。这次我师父之所以让我追踪你,就是想通过你要挟你师父,解除他们的‘幻身咒’,却想不到你如此厉害,将他们都杀死了......”

巴巴拉此时对龙惠已无兴趣,也无心杀他,厌倦地一挥手,龙惠虽是个浑人,却也有些眼色,见状慌忙说了声“多谢大师饶命”,便起身向林外踉跄着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梅左不由道:“你为何就这样放他走了?他如果再去做坏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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