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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
机场里，是呕吐、匆忙、繁琐和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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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想象中的紧紧拥抱和痛哭流涕，我们平静地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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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自己选择的，别管别人怎么看，最后都是你们自己的。”临行前獾子还在教育着我们，“别像我一样，自己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去向，那其实才是悲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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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无论如何，我还是看不惯摩羯座教训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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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夜空里消失成一个闪烁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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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里，拿着獾子留下的一摞手稿，名叫《442犯二集》的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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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还有獾子最后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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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其实，我真的喜欢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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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夜空，感觉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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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品味着獾子的话，不禁悄悄问自己，我真的喜欢犯二吗？我真的喜欢弹琴吗？我真的喜欢企鹅吗？我真的喜欢好好学习吗？我真的喜欢植物学论文吗？我真的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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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维叫了我若干声，我才意识到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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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那厮把獾子的手稿装进背包里，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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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答案的一些事情。”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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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想了，做着做着总会有答案的。”那厮显然也有一喝多了，用手扶住我的肩膀，保持平衡，然后吐出了乙醇含量超标的空气，和两句安慰我的话，“没关系，答案会有的，企鹅也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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咴儿赶着回去演出，打车走了；阿维则是搭咴儿的顺风车；剩下我和澎澎两个人，坐着长途公交车，颠簸着、崎岖着、震颤着，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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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寒夜，还有车窗缝隙漏进来的风，把空气搞得越来越像模拟南极；然而空空的车厢里，我只看得到一只企鹅，蜷缩在羽绒衣里，紧靠着我的肩膀，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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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澎澎又重新回到了沉默的剧情里，谁也不说话，彼此紧靠在一起，隔着厚厚的羽绒衣，却默默想着各自的心事，宁可逃避对方的目光，也不愿去面对一些必须承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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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猫啊，你说什么吧，不然实在太冷了。”澎澎凑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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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尽量控制住上下打架的牙齿，讲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去看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天气也是这么冷，我和咴儿，还有几个朋友，裹着军大衣，躺在地上，看着，可漂亮了。但是天气实在太冷，冷得不行的时候，忽然有人问，向流星许的愿望能实现吗，我说，能，心诚则灵，于是就听见那个人大喊起来。你猜他喊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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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企鹅。”澎澎轻轻地蠕动着嘴唇，吐出几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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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倒是还没那么邪恶。听见他喊，我们全笑了——他喊的是：我要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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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以后，我偷偷看看身边的女孩；女孩轻轻扬了扬冻成青色的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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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火炕吗？”我继续逗女孩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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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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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坐到温暖的发动机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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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就想这么待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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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说完，更用力地贴紧了我的羽绒衣，然后用一只毛线手套，抓住了我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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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就继续在路上晃着，像是没有目的地的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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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身边的澎澎早已经昏昏欲睡了；学了三年生物学，常识告诉我冷的时候绝对不能睡着，因此我强打着精神，咬住嘴唇，睁开眼睛，然后对澎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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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睡着，好吗？实在困的话，拿出手机玩‘贪吃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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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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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顺从地掏出手机来，打开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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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异于她的手机在这之前为什么一直关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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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还没来得及进入“贪吃蛇”的界面，手机就强烈地振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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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还是短信，许多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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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然后开始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全部看完以后，只是叹了口气，对着手机的显示屏，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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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傻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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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告诉他我出来干什么，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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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又一条新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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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双跟着阿维炼就的专门偷看企鹅的小贼眼睛，轻易地看清了屏幕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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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一直不开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请诚实地告诉我好吗？或许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永远也比不上你的同学，你的乐队，你的朋友，甚至从前的那个人，但是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我最后的一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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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发送人：雷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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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我小声问澎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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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女孩了头，“他总觉得我在骗他。我说一个朋友出国，我去送，他就以为是我要去找你而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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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也只能叹气，“为什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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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随他去吧，反正回去以后哄哄他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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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澎说出这句陌生的话来，我的胸口像被人划过了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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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不出，谁与争锋？鱼肠行凶，龙泉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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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瞬间变得沉默了，连偷看手机屏幕的力气也丧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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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猫，你想玩‘贪吃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