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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7 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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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保护他们……也要保护自己……

所以,我得面对这一切,接受这一切,我需要力量,我必须变强。更多小说ltxsba.com

笛子慢慢举起来,挨在唇边,轻轻的吹响。

曲调随性而宛转,象是一阵风,在原野上吹起绿浪。

我有我要保护的人。

我要面对这必须面对的前路。

汉青遥遥向我挥手:“殿下,我们是第四个出场……现在得到大殿去了!”

我应了一声,翻身出了窗子。

身子凌空的一瞬间,心象是脱笼之鸟。

惶恐也好,害怕也好,抗拒也好……

都抛掉吧。

一切,向前。

汉青把一个极单薄精巧的面具扣在我的脸上。象是化妆舞会的面具,盖住了上半边的脸,露出口唇和下巴。我仔细看了看那个面具,上面浓黑重彩绘著奔放四散的花纹,居然有象京剧里的大花脸。

“我以前就戴这个?”

“嗯。”他退几步看著我:“还好,挺合适的。既然殿下要吹笛,所以面具下面是要改去的。”

大殿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比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地还要大。

殿堂的华美,廊柱的整肃,壁画的清雅……

还有穹顶上那如星月生辉的长明的琉璃灯盏,次第亮起。

空远的殿堂,渐渐被晶莹华彩点饰,流光溢彩。

远远的石阶一直向上延伸,上面有几案锦垫。汉青指给我看座次,那是神将的位置,想必今天会来许多的人,所以席次竟然有一百多席。再向上看,石阶一直上去的尽处,是个敞轩,华丽精致,却显得十分大气。汉青压低了声音,天帝,辉月,星华,还有我,将坐在那个位置上。

“殿下,我们刚才看过了场地,队型要稍稍拉长一些,乐师和鼓手靠东墙坐,殿下是和他们一起进入殿心,还是……”

我四下里看了看,指指廓柱那里的垂帐流纱:“我等下站那里吹笛就好,离乐师们近些。”

汉青答应著。

乐人舞伎陆陆续续的进场了,虽然人腥词蔷挥行颖呙庞愎岫耄谝丫才藕玫目勘叩奈恢孟芈渥粘龅钚囊淮笃〉亍!?br/>

我看看脚下那光可鉴人,一尘不染的地面,微微笑了。

所有人都争取轻盈无声,所以……我要的反而是……有声。

节目肯定没有这里的精致,但是一定是独特的。

汉青拉著我,和那二百人的队列在靠东的边上坐下。

我突然想起件事来:“舟总管呢?”

“被这里岳总管请去帮忙呢,今天宾客极多。”

我哦了一声,顺口问:“我以前,有没有庆祝过生辰?”

汉青咬住了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辉月殿下是大祭神的弟子,出身也高贵……殿下是……流亡的遗民之子,不知道生辰是何时何日……殿下从前就从来没有庆祝过。”

这样啊。

身前身後渐渐都坐上了人,虽然人多却不杂乱,出入的路径也早已留出。

“殿下……”汉青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明年……我爲殿下庆祝生辰,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

汉青……好可爱,想要安慰我呢……

轻轻点了点头,我微笑著说:“好,一言爲定。”

他也笑起来,明丽的脸一瞬间耀眼动人。

忽然四周一下子静寂了下来,听到衣物隐隐摩擦的声音,有司事唱名:“天帝陛下到——”

所有的人都起身拜倒行礼。

我听到那些步声从殿堂深入走来,一路步上高阶。

然後,一个清朗平和地声音道:“今日是爲辉月殿庆生而来,理应腥送郑槐鼐欣瘛F缴怼!笨墒悄巧衾锶赐狭髯钊宋哦鹁础!?br/>

这就是天帝?

那个掌握我命运的人?

我今晚必须面对的人?

顿了一顿,另一个声音说:“陛下驾临,辉月殿蓬毕生辉。”

我愣了一下。

这声音……

不象是耳中听到,却象是一缕月光,映亮眼目。又似一线清风,拂面生凉。

令人遍体舒爽的声音。

长阶下的人纷纷起身重又落坐。

我有些怔忡。汉青握著我的手,紧了一紧,轻声道:“楚姿姑娘第一个上场。”

我嗯了一声,集中注意力看向场中。

“是楚姿姑娘……”汉青的声音很小。

象乳燕般灵巧飞翻的舞伎的中间,站著纤纤身影。

是楚姿。

恭身下拜,然後盈盈站直。

那一身衣裳有蓝的金的青的桔的华彩,异常华美异常。

象清泉似的乐声流泄,她缓缓的折腰,展袖,从极静到灵动只用了一秒种不到的时间,瞬间象一只翩飞的蝶,华翅张扬,彩光四射。

那是没有看到她的人,想象不到的绝美华丽。

蝶飞凤翔一样的灵动,花长霞舞似的斑斓。

彩袖张扬,细腰旋舞,长裙象怒张的牡丹,向四周骄傲而矜贵的绽开,云霞一样的漫舞开的轻纱彩带。

没有言语可以表述的绝美。

舞姿与乐声配合得毫无间隙,一毫一发的不协调都没有。

让人移不开视线,说不出话来。

妙曼蒙弊所有思绪,轻盈纤巧的翻飞,脚不沾地。

这是天人的蝶舞麽?

夺目绚烂,妖娆绝豔……

楚姿,楚姿。

耳边却传来汉青小声疑惑:“奇怪……”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受控制的视线:“什麽奇怪?”

“辉月殿下不喜欢这样浓丽的顔色的……以前楚姑娘每次献舞都是素衣绢纱……”

大约是爲了更好视觉效果吧。

双目紧紧看著那一抹火焰般跳动游移的光影。

羽衣霓裳,翩跹优雅。

这象是一个最美的梦境,令人沈醉而不愿返。

“殿下,下二三场是献唱。”汉青声音很低:“殿下真要……亲自吹笛麽?可能,又会被人说是不自重身份……”

我看了看那至高的平台上,坐著的定夺我命运走向的人。

天帝,辉月,星华。

还有一席是爲我而留。

如果不表演,现在去和他们同座?

难以想象那束缚和痛苦。

不,我不想现在就到那里去。

也许,这场表演,是我最後一次。随心所欲。

第二场献唱开始的时候,我们的队列已经起身开始预备。

不愧是天人,虽然穿著特制的鞋子,走路依旧轻巧无声。

他们站在场边预备的时候,我就立在刚才那根廊柱的下面。

帷幔重重,我在阴影里站著。

我的……命运……

就在今晚要天翻地变了吗?

汉青安排很周到。

第三场表演的人退下後,穹顶的华灯一瞬间全部转黯了。

在这黑暗中,我们的队列静静的伫立在大殿正中。

四周有窃窃低语。

轻轻的,响起一下铃响。

脆铃声响,一声,接一声,模拟著人心跳动的频率,单调的,脆弱的,空远的。

穹顶上亮了一盏灯。

弦索流泄乐音,那灯亮下的人影动了起来,脊背挺直坚削,分腿,回步,在空旷的大殿的地面上踏响。

整齐而划然,不象是几个人同时踏击,听起来只有一声,只象一个人脚步。

这里的舞蹈都在追求著飘逸出尘,轻灵无声。

我要的却是有声。

灯又亮了一盏,在远远,队列边角上,那几个被光照亮的人形,也随著乐声动作起来。

华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由静变动的人越来越小6璨饺匆凰坎宦摇6恿杏啥渌模伤谋浒耍砂吮涑墒讼蛳吕锓稚ⅲ畔碌牧α拷ソゼ又亍!?br/>

那踏击的脆响由小至大,由远而远,虽繁却不乱,虽腥床辉印!?br/>

象是被风带起的海浪,从空远的地方,缓缓漫卷了过来!

忽然铃鼓齐响,万花突喧似的,如晴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惊涛骇浪扑天卷地而来。

那如雷鸣雨击的舞步骤然加快,每一下都重重踩击,一下与一下之间没有一丝空隙让人喘息,却又声声分明绝未紊乱。象是被千军万马追赶,象是被狂风卷起海潮,象是要追寻洪荒中的真理,那样急促而迫切的步声,队列四散开去,

响彻整间大殿的,象狂风骤雨一样,踏在每个人的面上胸前心上的舞步,扑天盖地,淹没一切!

托高,飞扬,动荡……一直掀起来,穹顶仿佛都在摇幢要被撼动掀翻!

心跳得象是要突破胸腔,眼睛充血发热著,全身每滴血每粒血肉都在跳跃,被这喧天的乐声与舞步声挟卷淹没击成齑粉化成火焰变成浪花!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狂风中的海涛重重拍击巨岩,浪涌花飞,坚硬与剧烈,冲撞与挺立!

追与逃的急迫!

争与夺的激烈!

象是要毁灭一切,一丝不留。让人不能呼吸,血液全部冲向头脸!

忽然穹顶上的灯灭了。

所有的声响象是人的错觉,一瞬间全归于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甚至没有呼吸声。

犹如在拼命攀爬奔逃的时刻,一脚踏空。

象是极细的钢丝勒进了皮肉,掐住了喉咙。

剧烈的心跳无处可归。

紧迫的心弦无处可靠。

死一样沈寂,让人不安的沈寂。

我缓缓举起短笛,轻轻吹响。

象是一线幽光,被重重竹影松波折叠阻隔。

象是一缕游丝,漫舞不定。

一阵大风就能吹熄的烛光一样的,细弱而空灵的笛声。盘旋低徊,千折百转。

汉青空灵的声音,在人丛中轻轻吟咏出声。

谁的寂寞衣我华裳

谁的华裳盖住我伤痕累累的肩膀

谁的明月照我黑色的松岗

谁的孤独挫疼山间呼啸的沧江

那是谁家寂寞小孩头插茱萸

夜夜夜夜纵情歌唱

如此辽阔如此苍凉

路有多长风入我窗

谁看到过曾经明媚少年的忧伤

谁曾跌倒谁的华裳

我曾哭泣陷入深海的月光

谁的泪滴谁的梦想

谁曾彷徨谁曾遗忘

语音袅袅,笛声袅袅

黑暗空远的殿堂中,只有汉青的声音和我的笛声

语声停歇,笛子却是愈吹愈是吹肠荡气。

远远的,又亮了一盏灯。

灯下的人,缓缓的退去。

那低而轻的步声,渐渐的远去。

一线光,一缕音。

终于于寂。

不知道哪处角落,忽然吹起了一阵风。

将遮掩我身形的纱吹得飘飞开去。

火红的衣带和披散的头发,一起飞扬,我甚至没来得及放下唇边的短笛。

汉青的声音重又响起,清亮的少年的声音,连同那二百个舞者,齐齐地说:“飞天殿恭贺辉月殿下生辰。”

很多年後,有人给我看了一张淡墨的画。

黑白灰,浓浓浅浅的涂抹,有一抹嫣红,鲜明得让人触目惊心。

红衣黑发,短笛如玉。

明月千里,余香满身。

恍如隔世一般。

从不知道,那时的我,在人的眼中,是这般模样。

令所有人的,驻足侧耳,定定凝望的一抹鲜红色。

在暗沈的殿堂中,飘然欲飞的一点红衣。

“殿下……”汉青爲我更衣,把那繁复的礼服一层层穿上身。

内衫,衬衣,薄服,长袍,短袂,华甲……一件又一件,把我象粽子一样包了又包捆了又捆。

动了一下,觉得真是举步维艰。

身後有华丽繁复,迤逦一地的长长衣摆。

“太重了……”我费力的仰头吸气,任他给我扣上宝石的系颈纽绊:“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殿下,正服就得这麽穿。幸好这是辉月殿下过生辰,不是大礼服。要是天帝陛下过生辰,那件正装光头冠就是……”他比划了一下:“这麽高。”

吓,吓死我了。

那脖子还不得压断了。

“殿下,我身份低微……”他终于最後理好了我腰间的佩饰:“不能陪您上去。您自己……多留神。”

“嗯。”

他目光中水光盈盈。

汉青……

爲了你们,我也会处处留神的。

把那个遮盖半边脸孔的面具,轻轻覆在了额上。

深吸一口气,我迈步向前。

长长的回廓,高高的,看不到顶的石阶。

我从侧面的梯阶处慢慢的向上登。

环佩叮铛,衣摆悉悉簌簌作响。好高的石阶,这身份地位的象征,让我觉得脚步越发的沈重。

我的身上,究竟有多少重的枷锁?

远远听到殿中有人歌唱,歌喉细腻宛转,如珠落玉盘。

不知道是谁在歌唱。

长长的石阶,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我没有擡头,就远远的站著,按照舟数次教过了我的,躬身曲起一膝行礼:“陛下。”

“飞天何须多礼?”那威严流转的声音十分柔和:“刚才一曲笛声,教人心驰神往。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巧思。”

“陛下过誉,还是陛下与辉月不嫌弃,我才敢献丑一次。”规规矩矩的把话说完。

“快入席吧,等你这半天了。”

这个声音我很陌生。

不是天帝,不是辉月,那麽是星华了。

向他的方向微微颔首:“更衣延误了些时候,请勿见怪。”

“怎麽会,”那声音听来爽朗有些豪迈之气:“别跟我客气了,快坐吧你。”

我在那张空案前站定,拂衣,盘膝,缓缓坐下。侍立的人爲我斟上香气四溢的茶。

我在那袅袅升腾的热气中擡起头,缓缓看向坐在我对面案上的

辉月。

他也把目光投向了我,缓缓举杯:“多谢你的歌舞。”

我有片刻的怔忡,然後也把杯擎了起来:“不用客气。”

那是极尽温柔和迷蒙的眼睛,迷蒙中却有晶莹的微光。淡然有些忧愁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华的,象是穷尽心力也无法说出的愁绪,长长的浓浓的睫,将那水样的眼睛隔在尘世之外。

漆黑的云发倾泄了一身,秀雅惊人的眉宇面貌,略有些单薄的唇,象是弱不胜衣。

茫茫然把茶喝了下去。

全不知滋味。

那双眼睛,会让人愿意穷尽一生去深深记忆。

被注视的刹那即是永恒。

他垂下了眼帘,那美丽如梦的眼睛不复见。

我缓缓转过头。

原来这就是辉月。

如月之生辉,那幽雅的流光,让人一见即醉。象春思秋绪,象流星过眼,象月华余香……

反而记不住他的面貌,他的五官,应是什麽模样。

那一份扑面而来的温雅,夺人心智。

不知道爲什麽想起了舟。

第一眼看到舟的时候,那种心悸的感觉。

现在,又涌了上来,手指无力的蜷曲著,象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

“认识这麽久,倒不知道你也多才多艺。”坐我上首的,星华爽朗的笑声让人心生好感,不由自主就想亲近他的感觉:“来来来,辉月来开席,我要罚小飞天三杯。”

我微微一笑,这个俊美的星华有著极浓丽的剑眉,好看得不得了,但是更可人爱的是他的脾性。

“对了,飞天决定了没有?”他促狭的挤挤眼,冲我举下杯:“你的终身大事……有决定了没有?”

这个令我辗转爲难的问题,就被他这麽轻轻巧巧说了出来。

不知道如何作答,顺口说道:“席毕再说罢……我还想多让你猜一会儿。”

他眉毛挑了起来:“小飞天居然学会钓人胃口了?好,我便再等你一时……对了,如果你要挑我的话,给我个暗示就好,我是很从善如流的哦——”

不知道爲什麽,那黑亮的眼睛里闪动的亲切和善意,让我鼻头一热,这个人也是真心的在关心著飞天吧:“嗯,我记得。”

“飞天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天帝悠悠开口:“因爲辉月庆生吗?”

才不是。

但却答:“那是自然。”

轻轻擡起头来,看到那至高无上的一个人。

天帝。

他目光灼灼,落在我的面上。

虽然隔著一个面具,却觉得那目光利如锋芒,一直要刺进心里。

在这样的目光下,虽然重重华衣包裹,却让人突然生出赤裸无防备的脆弱之感。

好厉害的一个人。

好厉害的一双眼。

“哎,行云要吹箫了。”星华说道。在天帝与辉月面前,他丝毫不拘束,性子豪爽狂放:“别说话了,仔细听听。”

我极目向下望。

杨行云?

不知道爲什麽,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想到他身上那道长而深的剑痕。

这个人……

远远的,长长的高阶下面。

殿堂中绿纱飘飘,一身白衣的人,亭亭立于象是柳丝烟幕的绿纱中,身形似真似幻。

忽然箫音细细,宛转传来。

似秋风呜咽,似冰下流泉。

缠绵悲伤,如泣如诉。

象是出尘仙子,那样遗世独立的高傲。

高傲中,却又显得无助。

箫音一缕,飞越远山重水,象是在苦苦寻找,却一无所得。在梧桐秋霜间低徊,在子规啼血时悲泣。

让人心里酸楚难当,直想落泪的箫曲。

我有些茫然。

这不是庆生典麽?怎麽杨行云吹奏这样悲凉的曲子来扫兴?

好象听到一声轻叹响起在耳边。

我茫然地侧头,辉月那似融融生光的面庞上,却是一派的平静柔和。

是我的幻觉吗?

箫音一转,一线拔高。我看著那绿云飞雾中的人影。人似春柳,音若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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